仲夏夜的微风带着河水特有的湿润气息和稻田的清香,轻轻拂过青石铺就的广场。桃源镇一年一度的“夏至食肆大赛”正值高潮,广场上人头攒动,数十个临时搭建的食肆摊位飘出令人垂涎的香气,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俨然一幅鲜活的古镇夜市画卷。
然而,在这片喧嚣之中,有一个摊位却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林晚晚的“仙缘小筑”摊位前,队伍排成了长龙,蜿蜒曲折,几乎阻塞了半条街。等待的人们脸上没有丝毫不耐,反而充满了期待和好奇,纷纷伸长了脖子向前张望。与其他摊位热火朝天、锅铲飞舞的景象不同,她的摊位异常“安静”。
没有呛人的油烟,没有熊熊的灶火。只有一盏暖黄色的灯笼悬挂在摊位上方的竹竿上,映照着林晚晚沉静专注的侧脸。她面前,是一套小巧精致的便携式电磁炉和不粘锅——这在古镇比赛中显得颇为另类,但无人嘲笑,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手下正在诞生的“奇迹”所吸引。
她正在做的,是一道极其考验刀工和耐心的菜——文思豆腐。
一方洁白的嫩豆腐,安静地躺在清水中。林晚晚屏息凝神,右手握着一把薄如蝉翼的切片刀,左手轻轻稳住豆腐。她的眼神锐利而平静,仿佛周围所有的嘈杂都已远去,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刀和这块豆腐。
手腕微动,刀尖轻触水面,带起细微的涟漪。下一刻,刀身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频率和稳定性开始运动,切入水中,贴着豆腐的表面平行片过。动作轻柔得如同情人低语,迅捷得又如白驹过隙。
这不是在切菜,这更像是在雕刻,在绣花,在进行一种精密的仪式。
清澈的水中,被片下的豆腐薄片如同展开的画卷,轻盈地漂浮开来,薄得能透光,几乎能看清对面灯笼模糊的光晕。这还只是第一步。紧接着,她手腕翻转,刀法一变,开始切丝。垂直下刀,细密如雨,刀刃穿过水层,精准地落在薄如蝉翼的豆腐片上。
随着她轻柔而富有韵律的动作,清澈的水中,赫然盛放出了一朵绝美的“菊花”。根根豆腐丝细如发丝,均匀无比,在水中自然散开,颤巍巍,软嫩嫩,却又根根分明,仿佛一件精妙绝伦的艺术品。
“天哪……这真的是豆腐?”
“这刀工,神了!我盯着看都不敢眨眼!”
“她都不用看案板的吗?全凭手感?”
“妈妈,那个姐姐在水里变魔术!”
排队的人群中不断发出压抑着的惊呼和赞叹,手机拍照的咔咔声此起彼伏。摊位旁临时架设的手机支架上,人间直播间的弹幕早已疯狂刷屏,礼物特效几乎没停过。
【卧槽!这刀工是人类能做到的吗?!】
【晚晚女神!请收下我的膝盖!】
【这不是做饭,这是行为艺术!】
【我宣布,本届食肆大赛的冠军已经毫无悬念!】
而另一边,仙界直播间的光幕悬浮在林晚晚的视野角落,弹幕风格则截然不同。
“妙绝!此女娃运刀之际,神识高度凝聚,竟暗合‘入微’之境!”
“以凡铁凡水,能将这般脆弱之物驾驭至此,其对力量的控制已臻化境。”
“啧啧,看似未动用半分灵力,实则每一刀都蕴含着她自身精气神的极致凝聚,这豆腐丝中,已带上一丝‘意’的味道了。”
【百花仙子打赏‘百年花蜜’一瓶!留言:观此刀工,心有所悟,小友大才!】
【炼器宗长老打赏‘千锻钢’一块!留言:此等控力法门,于炼器亦有启发,甚好!】
林晚晚对两边的赞誉都已习惯,她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手下的工作中。将切好的豆腐丝用漏勺轻轻捞出,放入早已准备好的、用老母鸡、火腿、干贝等熬制了数小时的高汤中。清澈见底的高汤瞬间将豆腐丝浸润,如同云开雾散,一朵洁白的菊花在金色汤液中缓缓绽放。
她最后撒上几点嫩绿的葱花,一道汤清见底、丝缕分明的文思豆腐羹便完成了。清香扑鼻,形态绝美。
“下一位。”她抬起头,对排在第一位、已经看得目瞪口呆的中年大叔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大叔恍恍惚惚地接过小碗,先是凑近看了又看,然后才小心地喝了一口。高汤的鲜美瞬间在口中炸开,而那豆腐丝入口即化,几乎不需要咀嚼,只留下极致的嫩滑口感。
“好……好吃!太好吃了!”大叔激动得脸都红了,“姑娘,你这手艺,绝了!”
林晚晚笑着道谢,继续为下一位客人制作。她的动作行云流水,看似不快,但效率极高,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就在摊位前气氛火热之时,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插了进来。
“哟,我当是谁搞出这么大阵仗,原来是你啊,林晚晚。”
林晚晚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头。只见穿着花哨衬衫、挺着啤酒肚的王栋,带着两个穿着黑西装、像是保镖模样的人,拨开人群,大摇大摆地走到了摊位前。他脸上带着那种惯有的、令人不适的假笑,眼神却毫不客气地在林晚晚和她简陋的摊位上扫视着,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讥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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