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节目组租下的农家小院里,灯光已经熄灭,只剩下屋檐下几盏昏黄的地灯,勾勒出夜晚宁静的轮廓。其他嘉宾和工作人员早已进入梦乡,只有虫鸣在夜色中此起彼伏。
林晚晚却毫无睡意。
她轻轻拉开房门,像一尾游鱼,悄无声息地融入沉沉的夜色里。白日的喧嚣和镜头前的完美表现,像一层厚重的油彩,此刻终于可以暂时卸下。她没有惊动任何人,凭着记忆和一种莫名的牵引,朝着村后那座在月光下显得朦胧而神秘的山峦走去。
白天的比赛,看似轻松取胜,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同时处理凡俗食材,还要分出一缕心神,小心翼翼地引导、压制体内那些来自仙界的、过于活跃的“炁”,是一件多么耗费心力的事情。那些被【玄宸】称之为“本源之力”的气息,在她成功做出那道“冰沁琉璃盏”后,似乎变得更加凝实,也更加……躁动。像是一池被春风吹皱的春水,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涌动,渴望着更广阔的天地。
她需要找一个绝对安静、无人打扰的地方,好好梳理一下体内这股新生的力量。
山路在月光下并不难行。晚风带着山间草木特有的清冽气息,吹拂着她的面颊,稍稍驱散了心头的烦闷。走了约莫半小时,绕过一片茂密的竹林,耳边传来了潺潺的水声。水声清越,在寂静的山谷中格外悦耳。
循着水声走去,眼前豁然开朗。一汪不大的泉眼隐藏在山坳处,泉水从石缝中汩汩涌出,汇聚成一潭清澈见底的池水。月光毫无阻碍地洒落下来,照得水面波光粼粼,宛如碎银跳动。更奇异的是,这泉水周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近乎虚无的灵气,虽然远远无法与仙界相比,但在这凡尘之中,已是难得的清净之所。
“就是这里了。”林晚晚心中一喜,紧绷的神经松弛了几分。
她走到潭边,找了块光滑平整的大石头坐下,闭上双眼,尝试着按照《万草初窥》中记载的最基础的凝神法门,引导体内那些雀跃的“炁”。起初,它们依旧像调皮的孩子,在她经脉中乱窜,带来一阵阵细微的胀痛感。但渐渐地,随着她呼吸变得深长匀净,心神彻底沉静下来,那一道道乱窜的气息开始缓慢地汇入一条隐约的主干,如同溪流归川,沿着某种玄妙的轨迹自行运转起来。
每运转一个周天,她就觉得身体更轻盈一分,白日积攒的疲惫被涤荡一空,灵台一片清明,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也变得更加敏锐。她甚至能“听”到月光洒落在叶片上的细微声响,能“闻”到泥土深处蛰伏的生命气息。
这种与自然融为一体的感觉,美妙得难以言喻。
就在她沉浸在这种奇妙状态中时,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她识海中响起。
“此地灵机虽弱,于你眼下,倒是恰恰好。”
是【玄宸】!
林晚晚心中猛地一跳,运转的气息差点再次紊乱。她强行稳住心神,没有睁眼,而是在意识中尝试回应:“前辈?您……您能感知到我这里?”
“你体内流转的,是本君一缕本源之力。相距若非跨界遥隔,感应自非难事。”【玄宸】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威严,“你方才运转的粗浅法门,徒具其形,未得其神。凝神,静气,观想丹田如湖,百川归流,水波不兴。”
他的话语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直接印入林晚晚的脑海。她下意识地按照他的指引,放弃了之前生涩的模仿,将全部精神集中于丹田之处,想象那里是一片平静的湖泊,而那些流转的“炁”,便是从四面八方汇入湖中的涓涓细流。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之前那些不服管束的气息,在“湖泊”意象出现的刹那,仿佛找到了归宿,变得温顺起来,井然有序地注入“湖”中,原本无形的炁息,竟然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凝实感。整个搬运过程变得流畅自然,效率提升了数倍不止!
“前辈……”林晚晚又惊又喜,更多的则是感激。这简短的指点,胜过她自己摸索十天半月。
“你之根骨,比本君预想的更佳。”【玄宸】的语气似乎有了一丝极细微的波动,像是千年冰湖投入了一颗小石子,“那‘冰沁琉璃盏’,虽食材粗陋,然意韵已生,引动你体内之力初步凝形,算是踏入了门槛。”
意韵已生?踏入门槛?
林晚晚回想起做那道甜品时,那种身心合一、物我两忘的专注状态。难道说,烹饪,就是她引导和运用这股力量的独特方式?
“前辈,您的意思是,我通过做菜,可以更好地掌控这股力量?”
“大道三千,皆可通玄。庖厨之道,亦是道的一种。”【玄宸】并未直接肯定,但话语中的意味已然明了,“用心之物,自蕴其神。你且记住,力量源于心,而非形。明日那‘淬灵泉’,于你乃是机缘,亦是考验。好自为之。”
他的话音落下,识海中那无形的联系便悄然中断,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林晚晚一人,坐在月下的泉水边,心中波澜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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