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裂痕之前,死寂笼罩着万物。
那吞噬了玄宸的混沌,如同一个巨大、缓慢搏动的心脏,每一次收缩都散发出令空间颤栗的波动。原本绚烂的仙光已彻底湮灭,只剩下最深沉的、连光线都能吞噬的虚无。几位仙界老祖面色惨白,周身法则之力明灭不定,显然在刚才的冲击中都受了不轻的道伤。
林晚晚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指尖深深抠进泥土里。她没有哭,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死死地盯着那片虚无,仿佛要将它望穿。玄宸最后将她推开的力量还残留在肩头,那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带着决绝温柔的守护。他最后望向她的眼神,平静,歉然,却又无比坚定。
“晚晚……”青木仙尊声音干涩,想要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空间结构正在持续崩坏,玄宸以自身为代价,也只是暂时延缓了这个过程,并未能真正逆转。绝望的气氛比之前更加浓重。
就在这时,林晚晚缓缓站了起来。
她的动作很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感,吸引了所有幸存者的目光。她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悲痛欲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平静,平静之下,是汹涌澎湃的决意。
“前辈,”她转向青木仙尊,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您刚才说,维持通道,需要的是一个足够强大、且与两界都有着深刻‘联系’的‘坐标’或‘核心’?”
青木仙尊一怔,沉重地点点头:“不错。玄宸他……试图以身合道,成为那个核心。但即便是他,也无法完全承受两界法则对冲的反噬……”
“我明白了。”林晚晚打断了他,目光再次投向那片混沌,“他不是失败,他是为我……为我们,争取了最后的时间。”
她抬起手,不是对着虚空,而是对着自己身前。意念一动,那尊陪伴她最久、最为熟悉的祖传黑铁锅灶具凭空出现,悬浮在半空。紧接着,一样样食材从她的储物法宝中飞出——并非多么珍贵的仙材,反而更多是人间的五谷杂粮,灵泉清水,甚至还有几颗来自她小院里的、最普通的灵蔬。
“晚晚丫头,你这是……”百花仙子不解,眼下生死关头,她难道还要做饭?
“玄宸用他的方式守护了两界。”林晚晚开始生火,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近乎仪式的庄重,“现在,该用我的方式了。”
火焰在灶下燃起,不再是凡火,而是她调动体内那股由美食与愿力融合而成的独特力量催生的道火。锅中的灵泉开始升温。
“我来自人间,我的根在那里。我的厨艺,始于人间烟火,承载着最普通的悲欢喜乐。”她将灵米放入锅中,声音平静地叙述着,像是在对众人说,更像是在对自己和那片虚无中的玄宸宣告。
“我的机缘起于仙界,我的道,因诸位前辈的点拨和仙界的资源而成长。我的直播间,连接两界,我的美食,抚慰过仙神,也滋养过凡人。”
她开始处理食材,刀工精准而优美,每一刀都蕴含着独特的韵律。渐渐地,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从她身上,从她手下的食材中弥漫开来。那不再是纯粹的仙灵之力,也不是凡俗之气,而是一种温暖、包容、充满了“生”之喜悦的力量。这股力量柔和地扩散开来,竟然让周围不断崩塌的空间裂纹蔓延的速度减缓了一丝!
几位老祖同时瞪大了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是……愿力?不,不止!还有浓厚的生机和……秩序的力量!”一位擅长推演的老祖失声惊呼。
“是‘烟火道韵’!”青木仙尊眼中爆发出精光,激动得胡须微颤,“老夫一直觉得这丫头厨艺中蕴含的道韵非同小可,没想到……它竟能干涉本源法则!她不是在对抗空间风暴,她是在用她的‘道’,为这片混乱的空间注入‘秩序’和‘稳定’!”
林晚晚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她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这场特殊的烹饪中。她回想起第一次为玄宸做的那碗简朴却充满心意的面条,回想起在仙界直播间里,无数仙神因她的美食而露出的愉悦,回想起人间那些粉丝的鼓励和温暖。点点滴滴,汇聚成河。
她的道,不是杀伐,不是征服,是创造,是滋养,是连接。
锅中,一锅看似普通的粥渐渐成型,米香混合着灵蔬的清气,散发出令人心安的味道。但这香气中,却蕴含着抚平空间褶皱的奇异效能。
“玄宸试图成为通道的‘骨架’。”林晚晚轻声说着,将最后一点调料撒入锅中,“那我就成为流淌在骨架中的‘血液’,成为连接两界的‘纽带’。通道不是我需要寻找的外物——”
她猛然抬头,目光如炬,周身爆发出璀璨而温和的光芒,与锅中升腾的烟火道韵彻底融为一体。她伸出双手,不是去触碰虚空裂痕,而是拥抱!
“——我,就是通道!”
轰!
磅礴浩瀚的温暖力量以她为中心,如同水银泻地,又如同母亲的怀抱,温柔而坚定地向着那片吞噬了玄宸的混沌蔓延而去。狂暴的空间乱流触碰到这股力量,竟像是被安抚了一般,渐渐变得温顺。那令人绝望的虚无,开始被一种稳定的、散发着米粥清辉的光膜所覆盖和修复。
混沌中心,一点微弱的、熟悉的金光顽强地闪烁起来,仿佛在回应着她的呼唤。
林晚晚站在光膜的中心,黑发飞舞,衣袂飘飘,身影与那锅悬浮的粥,与整个正在被重塑的空间通道,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和谐的整体。
她以自己的道,撑起了两界未来的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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