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朱由检强调,要充分利用白杆兵,至少确保其中立,最好能争取到他们的侧翼支援。
对于左良玉,继续以抚为主,以吓为辅,锦衣卫西厂要加强对其的监视和策反,若其胆敢异动——
可授权黄得功相机行事,必要时可先发制人,予以痛击!
最后,朱由检在密旨中写道:
“……李定国乃忠义之士,朕心甚慰,盼其早定川蜀,与卿等会师于重庆城下。湖广一切军政,皆托付卿与英国公,望卿等体朕心,大胆施为,勿负朕望!”
“所需钱粮军械,可列出清单,由卢光祖通过西厂渠道,优先保障!”
写罢,朱由检取出随身携带的私人小印。
不同于传国玉玺,这是他穿越后令人刻的,用于机密事宜,张之极黄得功见小印则明白。
郑重地印在绢帛末尾。
他将密旨卷好,装入特制的防水火漆铜管,交给王承恩。
“大伴,立刻选派最可靠的得力之人,八百里加急,送往湖广武昌,亲手交到黄得功或英国公手中!不得有误!”
“老奴遵旨!”王承恩双手接过铜管,感受到其沉甸甸的分量,心知此信关乎西南大局,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出去安排。
朱由检独自站在殿中,望着窗外渐露的晨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仿佛已经看到,李定国身着大明铠甲,来到自己面前。
看到川蜀大地重新插上大明的旗帜。
看到因为他的决断,一个本该悲壮殉国的英雄,走上了另一条匡扶社稷的康庄大道。
“李定国!朕绝不会让你,再经历历史上那般颠沛流离,独木难支的悲壮结局。
”朱由检低声自语,眼神坚定,“这大明,由我来改变。这天下英雄,合该为我所用!”
快马再次冲出北京城,带着皇帝殷切的期望和毫无保留的支持,向着南方,向着那片即将风云再起的土地,疾驰而去。
湖广的棋局,因他这一道密旨,即将落下最关键的一子。
黄得功与张之极几乎是屏着呼吸,看完了崇祯皇帝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密旨。
当看到陛下对李定国毫无保留的信任,极其宽厚的招抚条件以及授予的全权处置之权时。
两人心中最后一块石头终于落地,随即涌起的是无比的振奋。
“陛下圣明!如此气度,何愁天下英雄不归心!”
张之极抚掌赞叹。
皇帝这番承诺,不仅解决了李定国的后顾之忧,更是给前线将领吃了一颗定心丸。
黄得功更是激动:“陛下知人善任,信人不疑!有此明主,我辈武夫,唯有效死而已!”
他立刻看向张之极,
“国公,事不宜迟,末将即刻安排与李定国的下一次联络,将陛下密旨内容,原封不动告知于他!”
“正当如此!”张之极重重点头,
“此番,派赵黑河再去,务必万无一失!”
数日后,川东,夔州府外围,李定国秘密驻地。
营帐内,油灯如豆。李定国独自一人,反复摩挲着手中那份由赵黑河冒死送来的,抄录在普通纸张上的“皇帝密旨”内容。
纸张粗糙,但上面的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绝不追究以往……仍由其统带……授予定国镇番号……不吝封侯之赏……川蜀平定,即刻免税五年,分田于民……”
字句朴实,没有华丽的辞藻,但那份坦诚,信任和解决实际问题的决心,扑面而来。
尤其是“免赋五年,分田于民”这八个字,像一道光,刺破了他心中积郁已久的阴霾。
他想起流离失所的百姓,想起军中日益艰难的粮秣。
想起养父张献忠愈发暴戾,难以为继的统治模式。
更想起自己内心那份从未熄灭的,希望天下太平,百姓安居的微弱火种。
忧愁吗?有的。
毕竟,张献忠对他有养育之恩,尽管这份恩情如今已被现实和理念的冲突磨损得千疮百孔。
一旦举事,便是与过往彻底决裂,与曾经的兄弟兵戎相见。
这份心理上的重负,非亲身经历者不能体会。
但喜悦和决心,最终压倒了忧愁。
崇祯皇帝的回应,远超他的预期。
这份回应,不仅仅是对他个人的招揽,更是对他心中理想的认同,对他所怜悯的川蜀百姓的承诺。
他仿佛看到了川中大地在战火平息后,重现生机的希望。
“义父……不,张献忠。”
李定国低声自语,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你的路,走到头了。你给不了百姓活路,甚至要将他们拖入更深的深渊。而我想为他们,也为这天下,寻一条生路。”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帐外。
夜雨淅沥,笼罩着寂静的山峦。
他深吸一口带着泥土和草木清香的潮湿空气,心中已然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他回到帐内,铺开纸笔,给黄得功回信。
这一次,他的字迹沉稳有力:
“黄总兵台鉴:陛下天恩,浩荡如海;承诺之重,定国虽肝脑涂地,难报万一!为民请命,为国反正,此其时也!”
“定国已决意,依计而行……具体举义之时机,地点,待定国探查清楚张逆主力动向及粮草囤积确切位置后,再行密报。万望将军早作准备,兵贵神速……”
写罢,他用火漆封好,唤来绝对心腹,命其即刻送往与赵黑河约定的联络点。
一场决定川蜀命运的反正,就此进入了倒计时。
几乎在李定国下定决心的同时,黄得功派往川东联络白杆兵的使者,也历经跋涉,抵达了石柱宣慰使司辖地,
见到了目前统率白杆兵在前线与张献忠部对峙的秦翼明。
秦翼明,乃秦良玉之侄,年富力强,勇武过人,深受秦良玉信任。
他接到黄得功的信件和皇帝敕令,赏赐后,不敢怠慢,一方面厚待使者,
另一方面,立刻亲自快马返回石柱老家,向姑母秦良玉请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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