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军前去,他们岂会坐以待毙?一旦狗急跳墙,勾结在一起,凭借城防工事反抗,便是内战!届时,关外的建奴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此事影响巨大,需速战速决。晋商八大家掌控着北地乃至对蒙古贸易的相当一部分渠道。”
“骤然将其铲除,短期内必然造成边境贸易停滞,物资流通受阻,可能引起一定的经济动荡和物资短缺。必须快!狠!准!”
“以最短的时间完成主要目标的清除和局势的控制,将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朱由检盯着秦翼明,一字一句道:
“所以,朕需要一支绝对忠诚、战力强悍、并且能严格执行命令,不受地方势力左右的军队!”
“李定国部要在辽东练兵,猛如虎在山东,周遇吉要镇守京师。”
“唯有你秦翼明,和你刚从蜀中调来的白杆兵,与当地势力瓜葛最少,且与建奴有血海深仇,对这等资敌行为深恶痛绝,是执行此事的最佳人选!”
秦翼明感到肩上的担子瞬间沉重了万钧。
他终于明白皇帝为何如此郑重其事,屏退左右密谈。
这不仅仅是一场军事行动,更是一场极其复杂的政治清算和社会手术!
不仅要杀人,还要抄家,还要稳住地方,还要应对可能的内外反扑!
“朕会给你最大的支持。”
朱由检继续道,“卢光祖的西厂精锐会配合你行动,提供详细名单,据点信息和内部策应。李若琏的锦衣卫会协助你控制地方官府,清理障碍。”
“朕会明发上谕,授你‘钦差大臣,总督宣大军务,清查边贸’之权,许你临机专断,先斩后奏!”
“但,具体如何动手,如何分辨,如何掌控局面,减少动荡,就需要爱卿你的魄力与手腕了。”
“记住,朕要的是结果!是要彻底斩断这条毒脉!是要用这八大家的血,警告所有敢资敌叛国之人!”
“也是要用他们抄没的家财,填补国库,继续支撑改革大业!”
“过程中,若有谁敢阻拦,无论他是几品官,是何背景,皆以同谋论处,格杀勿论!”
秦翼明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宣大之地即将掀起的腥风血雨。
这不是战场上的两军对垒,而是更加残酷,更加复杂的内部清洗。
但他脑海中浮现出浑河畔倒下的同袍,浮现出一路北上所见北方百姓刚刚有起色的生活,
浮现出这些晋商资敌的累累罪证……
所有的犹豫和顾虑,最终都被一股更加汹涌的怒火和责任感淹没。
他再次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带着决绝的杀意:
“臣,秦翼明,领旨!”
“必以雷霆手段,铲除国蠹,绝其苗裔!纵前方刀山火海,臣与一万白杆儿郎,亦万死不辞!若不能完成任务,臣提头来见!”
“好!”朱由检重重一拍他的肩膀,
“朕在北京,等着你的捷报!记住,速度要快,下手要狠,但……尽量稳住大局。”
秦翼明重重叩首,起身时,眼神已是一片冰冷。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和他的一万白杆兵,不再是单纯的野战之师。
而是化身为帝国刮骨疗毒的利刃,即将刺向大明躯体内部顽固的毒瘤。
秦翼明领受密旨后的第三日。
京郊,专属于白杆兵的新立大营,旌旗招展,戒备森严。
不同于京营其他部队的喧闹,这座营盘透着一股沉静的肃杀。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一万白杆精锐已在校场上列成严整的方阵,鸦雀无声。
忽然,鼓乐声自营外由远及近,皇帝仪仗迤逦而来。
玄色龙旗引领下,朱由检一身简便戎装,未乘銮驾。
而是骑着一匹神骏的黑龙驹,在卢光祖,周遇吉等重臣及大批御前侍卫的簇拥下,直入校场。
秦翼明早已全身披挂,率麾下主要将领于辕门处跪迎:
“臣等恭迎陛下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朱由检勒住战马,目光如电,扫过眼前这支声名赫赫的劲旅。
只见这一万白杆兵,虽经长途跋涉,但军容整肃,士气饱满。
士兵个个身形精悍,面色沉毅,眼神中带着一种百战余生的锐利和纪律约束下的内敛。
他们手持特有的白木杆带钩镰的长枪,背负劲弩,腰挎战刀,铁甲虽未必全新,却擦拭得锃亮,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寒光。
整个军阵肃立,如同一片沉默的钢铁森林。
一股无形的杀气弥漫开来,连空气中的寒意似乎都加重了几分。
朱由检心中暗赞,不愧是能与戚家军齐名,让张献忠和建奴都头痛不已的白杆兵!
这股凝练的气势,是那些尚未见血的新军暂时无法比拟的。
他催马缓缓前行,沿着军阵的边沿巡视。
目光所及,士兵们昂首挺胸,目光平视前方,没有丝毫骚动。
他能看到一些士兵脸上,手上的伤疤,那是无数次血战留下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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