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刺史府内,耿鄙手指轻轻敲击案几,目光落在面前堆积如山的竹简上。这些全是各郡县上报的军情和民情,他却连翻都懒得翻一下。
大人,程球求见。侍卫在门外低声禀报。
耿鄙脸上立刻浮现笑容:快请。
程球迈着轻快的步子进来,圆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他身着锦缎官服,腰间玉佩叮当作响,与府外衣衫褴褛的百姓形成鲜明对比。
下官拜见刺史大人。程球深深一揖,动作夸张得近乎滑稽。
免礼免礼。耿鄙摆手,事情办得如何了?
程球凑近几步,压低声音:大人放心,六郡的平叛税已征收完毕,共计钱三百万,绢五百匹,粮食两万石。他眼中闪着贪婪的光,下官已按老规矩,七成入库,三成...
耿鄙会意地点头,忽然皱眉:怎么比去年少了?
这...程球额头渗出细汗,实在是民间已无油水可榨。自去年大旱以来,百姓流离失所,十室九空...
糊涂!耿鄙拍案而起,那些刁民最是奸猾,定是藏了粮食!传我令,加派差役挨户搜查,抗税者以通匪论处!
程球连连称是,正要退下,耿鄙又叫住他:对了,韩遂、边章那帮叛军动向如何?
回大人,叛军对朝廷大军屡战屡胜,程球擦了擦汗,朝廷连发三道诏书,命我协助朝廷大军平叛...
耿鄙脸色阴沉下来。他本是靠贿赂十常侍得来的凉州刺史之位,若不能尽快平定叛乱,恐怕官位难保。
传令六郡,集结兵马,十日之内必须开赴前线!耿鄙厉声道。
程球面露难色:大人,近来军中怨言颇多,士兵们已有三月未发饷...
混账!耿鄙一脚踢翻案几,国难当头,不思报效朝廷,还敢讨价还价?传我军令,敢有怠慢者,军法从事!
程球仓皇退下,耿鄙独自在厅中踱步。窗外,一阵风吹来,带着远方战火的焦味。
汉阳郡军营,军司马马腾正在校场操练士兵。他身高八尺,面如重枣,一双虎目不怒自威。士兵们虽衣衫单薄,面有菜色,但在他的指挥下,阵列整齐,喊杀声震天。
马腾举手示意,今日就到这里,解散!
士兵们行礼散去,马腾望着他们的背影,眉头紧锁。副将李涛走近,低声道:将军,粮官又克扣了口粮,兄弟们只能吃个半饱。
马腾拳头捏得咯咯响:程球那狗官!朝廷拨下的军饷,十成到他手里只剩三成!
将军慎言。李涛紧张地环顾四周,隔墙有耳啊。
马腾冷哼一声,正要说话,忽见一骑快马奔入军营,使者高喊:刺史大人军令到!
全军肃立,使者展开竹简:奉凉州刺史耿大人令,六郡兵马即刻集结,十日后开赴陇西讨伐叛军。违令者,斩!
士兵中顿时响起一片嗡嗡声。马腾接过军令,沉声问:粮草军饷可有着落?
使者面露难色:这...刺史大人说,待平定叛乱后一并补发。
使者离去后,军营炸开了锅。老兵王胡子红着眼睛吼道:老子一家老小都快饿死了,还让去卖命?这是什么世道!
就是!年轻士兵张二狗附和,听说叛军那边开仓放粮,投奔者皆得温饱...
住口!马腾厉声喝止,此等大逆不道之言,再有说者,军法处置!
众人噤声,但眼中的不满却无法掩饰。马腾心中暗叹,他知道军心已散,此战凶多吉少。
当夜,马腾独自来到刺史府求见耿鄙。府内灯火通明,丝竹声声,隐约可闻歌女婉转的嗓音。
侍卫拦住马腾:刺史大人正在宴请程大人,不见外客。
马腾强压怒火:军情紧急,务必通报!
良久,耿鄙才醉醺醺地召见。厅内酒气熏天,程球正搂着歌女调笑,见马腾进来,不满地皱眉。
下官参见刺史大人。马腾抱拳行礼,叛军势大,我军粮饷不继,军心不稳,此时出兵恐非良机。恳请大人暂缓行军,先整顿内务...
放肆!耿鄙摔碎酒杯,马腾,你可知韩遂叛军已威胁三辅?朝廷震怒,本官岂能坐视!
程球阴阳怪气地插话:马将军莫非惧战?还是...与叛军有所勾连?
马腾虎目圆睁,手按剑柄:程球!你贪墨军饷,中饱私囊,还敢血口喷人?
反了!反了!耿鄙拍案而起,来人啊,把马腾给我拿下!
侍卫一拥而上,马腾冷笑一声,松开剑柄:不必劳烦。下官告退。他转身大步离去,身后传来耿鄙的咆哮:马腾,你给我等着!
十日后,六郡兵马勉强集结完毕。开拔那天,阴云密布,似有不祥之兆。马腾率本部三千人作为前锋,耿鄙与程球坐镇中军。队伍刚出城,就有士兵开始逃亡。
报——武都郡又跑了二十多人!斥候慌张来报。
耿鄙怒不可遏:传令各营,再有逃亡者,同伍连坐!
行军第三日,粮草告急。士兵们每日只有半碗稀粥,怨气冲天。马腾多次请求耿鄙放慢速度等待补给,都被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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