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喊,嘴里的胶带却让声音变成了呜咽。第二下、第三下,疼痛像潮水似的漫上来,把他的意识卷走了。倒下时,他的头磕在床头柜上,浪琴表的表带断了,表盘在地毯上转了几圈,停在18点20分。
18点32分,餐厅送餐员小林端着托盘走到605房门口。托盘里的意面还冒着热气,黑椒酱的香味混着沙拉的清爽,他咽了口唾沫,抬手按了门铃。
叮咚——
没反应。他又按了一次,走廊里只有自己的呼吸声。詹姆斯先生?您的晚餐。他试着喊了一声,门里静悄悄的。
他有点纳闷。婚宴确实忙,耽误了几分钟,但客人应该等着呢。难道在洗澡?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听,没听见水声,也没听见电视声,连呼吸声都没有。他皱着眉往楼梯口走,想去服务台问问。
六楼服务台的当班服务员是阿梅,正趴在台账上核对房态。梅姐,605的客人没应门,小林把托盘放在台面上,是不是出去了?
阿梅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不可能啊,詹姆斯先生17点40分就回房了,没见他下来过。她指了指走廊尽头的电梯,要下楼必须经过这儿,我眼睛没离开过台面。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拿起了内线电话,拨了605。听筒里传来嘟——嘟——的长音,响了十声,没人接。
怪了。阿梅放下电话,和小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安。她从抽屉里拿出备用房卡,走,去看看。
到了605门口,阿梅又按了三次门铃,喊了两声詹姆斯先生,门里依然死寂。她深吸一口气,把房卡插进锁孔,一声轻响,门开了一条缝。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顺着门缝钻出来,像菜市场肉摊的味道,却更腥、更冲,带着点甜腻。阿梅和小林都僵住了,谁也没敢推门。最后还是阿梅咬了咬牙,把门推开了半尺——她看见地毯上深色的水渍,还有詹姆斯倒在地上的背影,衬衫后背已经被血浸透了。
小林手里的托盘一声掉在地上,意面撒了一地。阿梅一把捂住他的嘴,手却抖得厉害,她摸到口袋里的对讲机,声音都在发颤:总台!总台!605房出事了!快报警!
三分钟后,丽晶酒店的大堂突然被刺耳的警笛声灌满。先是两辆蓝白相间的警车刹在门口,接着是东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白色勘查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像野兽在嘶吼。十几辆警车很快把酒店围得水泄不通,穿制服的警察拉起黄色警戒线,把探头探脑的住客和路过的行人都拦在外面。
所有人不准进出!一个洪亮的声音在大堂里回荡,是莞城分局刑侦大队的队长老王,他刚从勘查车上跳下来,手里还攥着帽子,客房部、餐饮部、工程部,所有员工到会议室集合!住客待在自己房间,等我们派人登记!
刑警们分成几波冲进酒店。技术队的人背着勘查箱直奔六楼,老王带着人去大堂和服务台找证人,还有人守在电梯口和消防通道,像撒开一张网,把整个酒店罩了起来。
六楼走廊里,阿梅和小林还瘫在服务台旁,脸色惨白。老王走过去,递给他俩一瓶矿泉水:别怕,慢慢说,今天605附近有什么异常?
阿梅喝了口水,喉咙还是发紧:下午......大概詹姆斯先生回来前半小时,603房住进来三个人。
三个人?老王皱眉,登记了吗?
登了,一个人出示了身份证,说住一天。阿梅指了指台账本,叫印公国,河南的。
奇怪的是,小林插话,声音还在抖,他们住进去没多久,大概詹姆斯先生回来后十分钟,就退房走了。我看见其中一个人拎着个中型旅行箱,黑色的,上面有银色拉链。
旅行箱?老王追问,你确定?
确定,阿梅点点头,我记得那箱子,前几天605房保洁时,我好像在詹姆斯先生房间见过一模一样的!当时还想,这箱子看着挺贵的。
老王立刻挥手:去查603房!
两个刑警拿着房卡冲进603。房间里空荡荡的,床上的被子没叠,茶几上扔着个空烟盒,是红塔山。靠窗的角落里放着一个打开的小型拉杆箱,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队长,一个刑警拿着勘查灯照了照,箱子里干干净净,像特意擦过。
另一边,技术队已经进了605房。房间里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勘查人员戴着口罩和手套,在地上铺了勘查踏板。詹姆斯趴在地毯上,胸口的伤口还在缓慢渗血,已经形成了一大片暗红色的血泊。技术人员用尺子量了血泊的范围,又在四周仔细搜寻——床头柜下找到一卷没拆开的封箱胶带,床底拖出一根一米多长的麻绳,上面还沾着几根棕色的头发。
提取指纹。技术组长低声说。相机的闪光灯在房间里不停亮起,把每一个角落都拍了下来。
法医蹲在尸体旁,小心翼翼地翻开詹姆斯的衬衫。三处刀伤,都在胸部,他用镊子拨开伤口边缘,这处最深,穿透了心脏,是致命伤。他抬头,凶器应该是单刃匕首,刃宽约三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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