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摩灯塔的光芒,在尘泥沼泽永不散去的薄暮中,显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孤寂而沉重。当艾伦一行人带着伤员、疲惫的士兵和惊魂未定的平民,穿过戒备森严的城门时,迎接他们的并非凯旋的欢呼,而是一种压抑的、山雨欲来的沉寂。空气中弥漫着消毒药水、潮湿的绷带和一种无声的焦虑。港口的战舰增加了巡逻频次,城墙上士兵的眼神比以往更加锐利。
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在议事厅再次接见了他们。她站在魔法沙盘前,听着艾伦尽可能客观地汇报了整个事件的经过——从发现被扣押的平民,到阿尔顿的率先冲锋,再到与纳兹格雷尔狼骑兵的血战,莱拉尔的及时援救,以及……“苍白之指”莫斯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现身与低语。
随着艾伦的叙述,吉安娜那如同蓝宝石般的眼眸中,忧虑的阴云越来越浓。当听到莫斯提及“诅咒之地”和“终极黑暗熔炉”时,她放在沙盘边缘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有些发白。
“……我们未能完成您‘交涉’的嘱托,普罗德摩尔女士。”艾伦最后沉声说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自责,“冲突……不可避免的升级了。并且,引来了更危险的窥视者。”
阿尔顿站在一旁,尽管身上带着伤,但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在艾伦讲述到他率先冲锋的部分时,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悔意,反而微微昂起了头。待艾伦说完,他上前一步,声音坚定而冷硬:
“普罗德摩尔女士,我认为我们并未做错。面对绑架平民、亵渎秩序的兽人,任何迟疑都是对圣光的背叛!我们救回了平民,重创了他们的巡逻队,展示了联盟的决心。至于那个亡灵法师……”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与不屑,“不过是一个藏头露尾的怪物,他的疯言疯语,无需过分在意。真正的威胁,依旧是部落那些嗜血的绿皮野兽!”
吉安娜缓缓抬起头,目光先落在阿尔顿身上,那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让阿尔顿那坚定的气势不由得微微一滞。
“展示决心?阿尔顿阁下,你展示的,是部落可以用来宣扬‘联盟主动越境袭击’的把柄!”她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像冰冷的雨点敲打在金属上,“纳兹格雷尔一定会将这次遭遇渲染成一场无端的侵略。这会让十字路口乃至奥格瑞玛的鹰派声音更加高涨!我们一直在努力维持的、脆弱的平衡,可能就因为这次‘正义的冲锋’而被彻底打破!”
她的话让阿尔顿脸色一变,想要反驳,却被吉安娜抬手制止了。她的目光转向艾伦,眼神更加复杂。
“至于莫斯……阿尔顿阁下,你低估他了。”吉安娜的语气带着罕见的凝重,“他不是普通的亡灵法师。他对能量本质的研究,尤其是对光明与黑暗界限的探究,已经达到了一个极其危险和深入的地步。他如同一个在悬崖边跳舞的疯子,随时可能坠入深渊,并将周围的一切都拖下去。他提到的‘诅咒之地’……”
她走到沙盘前,手指点向卡利姆多大陆南端那片被不祥标记覆盖的区域——黑暗之门所在的诅咒之地。
“那里是连接我们这个世界的伤疤,是上一次大战留下的、至今仍在流脓的创口。那里的空间结构脆弱,充满了混乱的邪能与恶魔的残余。如果莫斯真的被那里的‘低语’所吸引,进行他那些疯狂的‘实验’……后果不堪设想。他可能无意中撕裂空间,引来燃烧军团的窥探,或者制造出某种我们无法想象的扭曲造物。”
她抬起头,看向艾伦,眼中闪烁着理性的光芒与深深的忧虑:“他称你为‘样本’,艾伦。这意味着他极度关注你的成长和变化。你的圣光,你应对不同威胁的方式,都是他研究‘能量适应性’和‘信念转化’的绝佳案例。你必须更加小心。他下次出现时,可能就不再是观察,而是……更直接的‘介入’。”
议事厅内一片寂静。吉安娜的分析剥开了表面冲突的迷雾,揭示了其下潜藏的、更加可怕的暗流。阿尔顿紧皱着眉头,似乎仍在消化吉安娜关于部落舆论和莫斯威胁的论断,脸上充满了不甘与困惑。
就在这时,一名塞拉摩法师顾问匆匆走入,将一份用魔法加密的卷轴递给吉安娜。“女士,来自暴风城法师塔的紧急通讯,标记为‘厄运之锤后续’。”
吉安娜迅速破解了卷轴上的封印,阅读起来。她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片刻后,她放下卷轴,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
“看来,麻烦从不单独出现。”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根据法师塔对你们从菲拉斯带回的、那本《埃拉姆的圣书》以及部分能量残留样本的初步分析……厄运之锤的威胁,并未随着托塞德林的消逝而完全终结。”
“什么?”艾伦心中一紧。他回想起离开时,那片遗迹虽然恢复了平静,但确实仍游荡着许多尚未解脱的幽灵和魔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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