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握着那枚蕴含着“塑造”之力的瓦兰奈尔碎片,一股源自世界根基的、沉稳而浩大的力量感在艾伦体内脉动。它并未带来力量上的直接飙升,更像是在他的灵魂深处打下了一根坚实的基桩,让他对“守护”这一概念有了更具体、更接近本源的理解。然而,碎片中残留的远古记忆碎片也让他心情沉重——那场对抗“星空虚无”的战争,其残酷程度远超想象。
循着体内愈发清晰的共鸣指引,他们离开了下层喧嚣的铸造区,开始向上攀登,前往奥杜尔更高处的意志之巅。这里的建筑风格与下层迥异,少了机械的轰鸣与熔炉的灼热,多了庄严与肃穆。巨大的廊柱支撑着高耸的穹顶,廊壁上雕刻着模糊的、描绘泰坦与守护者行使职责的浮雕,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凝滞的、如同千年古寺般的寂静,以及一种挥之不去的、由无数重大决策和强烈情感沉淀下来的精神威压。
“这里……感觉比下面还要压抑。”布雷恩压低声音,仿佛害怕惊扰了这里的宁静,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回廊中显得格外清晰。
“意志之巅,曾是守护者们汇聚,讨论并决定艾泽拉斯命运的地方。”维琳仰头看着那些巨大的浮雕,奥术视觉能让她看到其中蕴含的、至今仍未完全消散的精神烙印,“无数信念、责任、分歧乃至牺牲的意念,都烙印在了这片空间的结构之中。”
莱拉尔深吸一口气,德鲁伊的敏锐感知让他能“听”到那些无声的回响。“这里有荣耀的宣誓,也有痛苦的抉择,有坚定的信念,也有……深沉的悔恨。这些情感能量并未消散,它们……凝固了。”
艾伦没有说话,他体内的共鸣在这里达到了一个高峰。他能感觉到,第二片碎片并非被物理意义上的机关或守卫看管,而是沉浸在这片浩瀚的、由历代守护者集体意志构成的精神海洋深处。它散发出的回响,带着一种纯粹的、不容置疑的“审判”与“洞察”的意味。
他们来到了意志之巅的核心——一个巨大的圆形议事厅。大厅中央没有王座,只有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由纯净光能构成的复杂立体符文,正缓缓旋转。符文的中心,包裹着一片比之前那块稍大、形状也更接近锤头部分的金色碎片。它散发着温暖而威严的光芒,但那种光芒并非邀请,而是审视。
当艾伦试图靠近时,那悬浮的符文骤然亮起!整个议事厅的景象瞬间扭曲、变幻。他们并非遭到了攻击,而是被拉入了一个由纯粹精神力量构筑的试炼幻境之中。
周围的景象变成了艾伦记忆中最熟悉的场景之一——斯坦索姆的城门之外。
灰败的天空,压抑的空气,以及前方那座即将被天灾瘟疫吞噬的城市。而站在他面前的,是年轻时的乌瑟尔·光明使者,他的导师,脸上充满了痛苦与不可置信。
“艾伦,我的学生,”乌瑟尔的声音带着深沉的悲伤,却异常清晰地在艾伦脑中响起,这并非简单的回忆重现,而是蕴含着试炼力量的诘问,“告诉我,你手中的力量,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像阿尔萨斯那样,以‘净化’之名行屠杀之实,用最快的‘效率’达成看似正确的目标吗?”
艾伦感到心脏猛地一缩,那段痛苦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他看到自己当时脸上闪过的犹豫与阿尔萨斯的决绝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艾伦坚定地摇头,尽管他知道眼前的乌瑟尔只是幻象,“力量是为了守护生命,而非裁决生命。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幻境骤然切换。他置身于一片燃烧的洛丹伦废墟之中,无数的亡灵在哀嚎。一个声音,充满了诱惑,在他耳边低语,那是恐惧魔王的腔调,却又带着某种扭曲的“理性”:“看吧,圣光何其无力!它无法阻止死亡,无法挽回悲剧。拥抱更强大的力量吧,哪怕是暗影,哪怕是死亡本身!只有绝对的力量,才能带来绝对的秩序与‘守护’!”
这是对他信念根基的拷问。在目睹了无数牺牲,甚至在奥杜尔直面了星空的冷漠之后,他是否曾动摇过?是否曾想过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偏离圣光的道路,去追求所谓的“终极力量”?
艾伦感到体内的圣光一阵波动,但他迅速稳定了心神。他想起了在尤格-萨隆领域中,最终支撑他的,正是那份最初对光明的信仰,以及同伴们带来的希望。
“力量若无正确的意志引导,终将导向毁灭。”艾伦的声音在废墟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圣光或许无法拯救一切,但它指引着方向。我选择走在光中,无论前路多么艰难。”
幻境再次变化。这一次,他站在了冰封王座之巅,脚下是诺森德的无尽冰川。而在他面前,是被击败的巫妖王阿尔萨斯,霜之哀伤断在一旁。一个声音,冰冷而威严,仿佛来自王座本身,质问他:“拿起这把剑,继承这份力量。你可以成为新的巫妖王,以永恒的死亡来‘守护’生者的世界,再无纷争,再无痛苦。这难道不是最‘有效’的守护吗?牺牲少数,成全多数,牺牲自由,换取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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