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过雕花木窗洒入凤仪宫内。
风临月端坐镜前,青鸾手法娴熟地为她梳理着青丝,将那支象征皇后身份的九凤衔珠步摇稳稳插入发髻。
“娘娘今日气色甚好。”青鸾轻声说道,手中动作不停。
风临月望着镜中那张与风临雪有七分相似的面容,眸光微沉。
她想起昨夜翻阅宫中旧例时发现的几处蹊跷,唇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今日晨会,怕是不会太平。”
青鸾会意,低声道:“贵妃娘娘昨日命人调取了近三个月各宫用度记录。”
风临月轻轻整理着袖口繁复的刺绣纹样,那是萧景玄特意命尚衣局为她改制的骑射便服样式,虽符合宫规,却在细节处彰显着她与那些深闺女子的不同。
“该来的,总要来。”
辰时正,凤仪宫正殿内已是珠环翠绕。
六宫嫔妃按品级端坐两侧,唯独上首右侧那个位置空着——那是贵妃柳氏的座位。
风临月端坐主位,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众人。
这些女子个个容貌出众,却都在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位以将门之女身份突然入主中宫的新后。
“贵妃娘娘到——”
随着内侍通传,一位身着绛紫色宫装的美妇缓步而入。
柳贵妃年约二十五六,容貌艳丽,眉眼间带着几分倨傲。她向风临月微微屈膝,礼数周全却透着疏离。
“臣妾来迟,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风临月抬手虚扶:“贵妃请起。”
柳贵妃起身,目光在风临月身上停留片刻,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皇后娘娘今日这身打扮,倒是别致。看来边关的风沙,确实养就了与众不同的品味。”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几位低位嫔妃悄悄低下头。
风临月不恼不怒,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边关风沙养就的是能保家卫国的将士,而非深宫内院的品味。贵妃久居深宫,不知边关艰苦,本宫不怪你。”
柳贵妃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如常:“娘娘说的是。只是既然入了宫,就该守宫里的规矩。”
她朝身旁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立即捧上一本册子。
“这是近三个月各宫用度记录。皇后娘娘宫中仅一月就用去白银千两,远超各宫均例。如今国库不丰,太后娘娘常提倡节俭,娘娘这般做派,恐怕不妥。”
殿内响起细微的抽气声。几位嫔妃交换着眼神,皆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风临月放下茶盏,清脆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贵妃协理六宫,对各宫用度如此上心,实在辛苦。”她语气平和,“只是不知贵妃可曾细看那册子上的分项?”
柳贵妃挑眉:“娘娘何意?”
风临月向青鸾点头示意,青鸾立即奉上一本更为详细的账册。
“本宫宫中的用度,其中六百两是皇上赏赐的军功之物折价,二百两是修缮小厨房的费用——那是先帝时期就批下的,本宫不过是按例执行。真正日常用度,不过二百两。”
她翻开账册,声音清晰如玉珠落盘:
“反观贵妃宫中,上月用度一千二百两,全是日常开销。若论超支,贵妃该先给自己一个交代。”
柳贵妃脸色顿时难看:“娘娘这是何意?臣妾协理六宫,事务繁杂,自然......”
“事务繁杂,就更该以身作则。”风临月打断她,目光如炬,“贵妃可知边关将士一月饷银多少?不过十两。你我一月用度,够他们八年俸禄。”
她站起身,步摇纹丝不动,周身气场却陡然变得凌厉。
“本宫在边关时,常与将士们同食同寝。他们为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从无半句怨言。如今回京,见宫中为几百两银子斤斤计较,实在令人感慨。”
她走到柳贵妃面前,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用兵之道,讲究以逸待劳,后发制人。贵妃今日之举,恰如战场上贸然出击的先锋,未察敌情就轻举妄动,反倒暴露了自己的弱点。”
柳贵妃气得指尖发颤:“皇后娘娘这是在教训臣妾?”
“本宫是在教你。”风临月目光扫过在场所有嫔妃,“在这深宫之中,若要立足,靠的不是这些小心思。皇上最厌烦后宫争斗,若因此事惊动圣驾,谁的面子都不好看。”
柳贵妃咬牙:“臣妾执掌宫规,不能因娘娘一番话就视而不见。既然娘娘宫中用度无问题,那臣妾就查查别的。”
她突然转向风临月身后一名小宫女:“那个婢女,昨日是否打碎了慈宁宫送来的琉璃盏?”
那小宫女吓得扑通跪地:“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柳贵妃冷笑:“损坏太后赏赐,按宫规该杖责二十。来人——”
“慢着。”
风临月一步上前,将小宫女护在身后。她目光冷冽如刀,扫过正要上前的太监,那些人竟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殿内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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