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入了冬，村里越发安静，只偶尔有几声犬吠和孩童的嬉闹打破沉寂。苏念晚坐在窗边，就着窗外透进来的天光，仔细地给沈墨琛做着一双新的棉袜。用的是系统奖励的柔软棉布，絮了一层新棉花，针脚细密匀称，力求保暖舒适。
王秀英在一旁纳着鞋底，看着低头认真做活的儿媳妇，越看越满意。自从念晚进了门，这个家真是越来越像样了，连带着她在村里都觉得脸上有光。
“念晚，歇会儿眼睛，喝点热水。”王秀英将手边的搪瓷缸子往她那边推了推。
苏念晚抬起头，笑了笑：“妈，我不累。”她放下针线，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后颈，心里却想着前几天收到沈墨琛的信和东西。除了津贴和票据，他还寄回来一小包部队发的、硬邦邦的水果糖，信里只说“给明珠和家里孩子甜甜嘴”。这份笨拙的体贴，让她心里泛起一丝甜。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摇拨浪鼓的声音，夹杂着一个略显油滑的吆喝：“针头线脑，洋火洋碱，雪花膏，桂花油……走过路过莫错过嘞！”
是那个走村串乡的孙货郎。
王秀英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线头：“正好线快用完了，我去买点。”说着便往外走。
苏念晚也没在意，继续低头做袜子。然而，没过多久，她就听到院门口传来王秀英略显不悦的声音：“……不用了，家里都有。”
接着是孙货郎赔着笑的声音：“沈家婶子，您再看看，我这新到的雪花膏，香味正，抹脸润得很！还有这桂花油，梳头光亮……”
“说了不用。”王秀英语气硬了些。
苏念晚觉得有些奇怪，婆婆平时虽然节俭，但对这些日常用品也不会如此拒人千里。她放下针线，走到院门口。
只见那孙货郎二十出头，穿着一身半旧的蓝布棉袄，脸上带着过分热情的笑，眼神却有些飘忽，手里举着个小圆盒的雪花膏，正往王秀英跟前凑。见苏念晚出来，他眼睛倏地一亮，目光在她脸上打了个转，那眼神让苏念晚微微蹙眉。
“哟，这就是沈家三嫂子吧？早就听说三嫂子人长得俊，手也巧，今天可算见着了！”孙货郎立刻调转话头，脸上堆满笑，拿着雪花膏就往苏念晚这边递，“三嫂子，您瞧瞧这雪花膏，城里姑娘都爱用，您这好模样，用了保管更俊！”
他靠得有些近，一股劣质头油混合着尘土的味道扑面而来。苏念晚后退半步，神色冷淡：“谢谢，不用。”
孙货郎却像是没听见，又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故作熟稔：“三嫂子别客气，我给您算便宜点……要不，您拿点鸡蛋、粮食换也成……”说着，手似乎要无意地碰触到苏念晚的胳膊。
苏念晚眼神一厉，正要躲开并呵斥，旁边猛地插进来一个身影，是听到动静出来的赵秀娥。
赵秀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孙货郎，嗓门响亮：“哎哎哎！干啥呢！凑这么近想干啥？我们老沈家不缺你这点东西，赶紧走赶紧走！再拉拉扯扯，我叫人了啊！”
她膀大腰圆，往那一站，气势十足。孙货郎被吓了一跳，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恼怒，但很快又挤出一副委屈相：“哎呦，沈家大嫂子，您这话说的，我这不是好心推荐好东西嘛……”
“谁要你的好心！赶紧走！”赵秀娥毫不客气地挥手赶人。
王秀英也沉着脸：“孙货郎，你做买卖就好好做买卖，别整这些有的没的，赶紧走吧。”
孙货郎见占不到便宜，反而惹了一身骚，只得悻悻地收起东西，嘴里不干不净地嘀咕着“晦气”、“不识好人心”，挑起担子灰溜溜地走了。
苏念晚看着孙货郎离开的背影，眉头微蹙。她总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这孙货郎今天的举动太过刻意，那眼神，那试图靠近的动作，不像是单纯的推销，倒像是……别有目的。
“妈，大嫂，以后这孙货郎再来，咱们都留心点。”苏念晚提醒道。
王秀英点点头，心有余悸：“我看他也不像个正经做生意的，眼神不正。”
赵秀娥哼了一声：“怕他个球！再敢来占便宜，看我不拿扫帚轰他！”
这事看似就这么过去了。然而，几天后，当苏念晚独自去自留地摘冬储白菜时，那孙货郎竟又“恰好”出现在附近的小路上。
“三嫂子，摘菜呢？”孙货郎放下担子，脸上堆着笑走过来，“这天冷的，您这细皮嫩肉的，咋能干这粗活？我这有副新手套，羊皮里子的，暖和，您试试？”他又从担子里拿出一双看起来质量尚可的手套。
苏念晚站直身体，冷冷地看着他：“孙货郎，你的东西我不需要，请你离开。”
孙货郎却像是牛皮糖，不仅没走，反而又靠近几步，声音压低，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黏腻：“三嫂子，别这么见外嘛……我知道，你一个人在家也闷得慌，沈三哥常年不在……咱们交个朋友，以后有啥好东西，我第一个给你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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