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渠风波虽然被苏念晚以强硬而不失道理的方式暂时压了下去,但红星大队因大学生名额而起的暗涌并未平息。流言依旧在角落里滋生,猜忌的目光仍不时落在沈家人身上,连带着合作社的日常运转也蒙上了一层无形的压力。
就在这人心浮动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红星大队的村口。
沈墨琛回来了。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风纪扣一丝不苟,身姿挺拔如松,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村子。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大队部。
正值午后,大队部门口或坐或站聚着不少闲聊的社员,其中就有前几天堵水渠的老孙家儿子和几个心思活络的年轻人。他们看到沈墨琛,议论声顿时小了下去,目光有些闪烁,带着几分敬畏和不易察觉的心虚。
沈墨琛目不斜视,径直走进大队部办公室。沈建国正在里面和几个生产队长商量夏收的事情,见到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惊喜的笑容:“墨琛?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
“临时休假。”沈墨琛言简意赅,和几位队长点头打过招呼,便在一旁坐下,安静地听着他们讨论,并没有立刻提及村里的风波。
但他回来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全村。
“沈墨琛回来了!”
“那个当副连长的老三回来了!”
“他这时候回来,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不少人心里开始打鼓。沈墨琛在部队是军官,在村里虽然话少,但威望极高。他这个时候回来,无形中给陷入舆论漩涡的沈家注入了一根定海神针。
王春花正在家里纳鞋底,听到消息,鞋底一扔就跑了出去,迎到刚和沈建国谈完话、正往家走的沈墨琛,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眼圈一红,压低了声音就开始倒苦水:“老三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村里那些人把咱们家都说成啥样了!说咱们要以权谋私,霸占大学生名额,连累得你爹在大队部说话都不硬气了,晚晚在合作社也难做……”
沈墨琛脚步未停,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说了句:“知道了。”
回到家,李桂芹和沈老爹见他回来,也是又惊又喜,眉宇间的愁绪散了不少。孙小云忙着去烧水沏茶。
苏念晚还在加工坊没回来。沈墨琛放下简单的行李,对李桂芹说:“妈,我去接念晚。”
他来到加工坊时,苏念晚正和春花媳妇、王婶子一起调试新到的药材烘干架。夕阳的余晖透过明亮的玻璃窗,洒在她专注的侧脸上,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
“晚晚,墨琛来接你了!”春花媳妇眼尖,最先看到门口那道挺拔的身影,连忙碰了碰苏念晚。
苏念晚抬起头,看到逆光站在门口的沈墨琛,怔了一下。他休假一般都会提前写信,这次毫无征兆地回来……她立刻猜到,他肯定是听说了村里的风波。
她放下手中的工具,对春花媳妇她们交代了两句,朝他走去。
“回来了?”她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一段时间不见,他好像又黑了些,下颌线条绷得更紧,但看着她的眼神,依旧是那份沉静的专注。
“嗯。”沈墨琛应了一声,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拿着的记录本,“走吧,回家。”
两人并肩走在回沈家的土路上。这个时间,正是社员们下工回家的时候,路上不少人。看到他们俩,村民们反应各异。有的笑着打招呼:“墨琛回来啦!”有的则目光躲闪,低下头加快脚步。
沈墨琛一律面无表情地点头回应,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那些异样的目光和氛围。他沉稳如山的气势,无形中涤荡着周遭那些暧昧不清的流言蜚语。
苏念晚走在他身边,能感觉到那些原本投射在自己身上、带着探究和压力的视线,似乎被他一力挡开了不少,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她不需要他为自己辩解什么,只是他这样沉默而坚定地站在她身边,本身就是一种最强有力的支持。
回到家,晚饭已经摆上桌。饭桌上的气氛比前几天明显轻松了些。沈墨琛没有过多询问名额和流言的事,只是简单问了问合作社的近况,听苏念晚说了说清凉油的销售进展和下一步打算。
饭后,沈墨琛才将沈建国请到了自己屋里,关上了门。
苏念晚在堂屋陪着李桂芹说话,没有去打扰。她知道,有些男人之间的话,需要他们自己去沟通。
屋里,沈墨琛给沈建国倒了杯水,开门见山:“爹,村里的事,我听说了几分。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名额?”
沈建国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难办啊!盯着的人太多,说什么的都有。咱们家现在是被架在火上烤!按说,这名额给谁,得看表现,看潜力,得公平。可现在这流言一传,咱们家稍微有点倾向,就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流言不足惧。”沈墨琛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关键在‘公平’二字。只要程序绝对公平公开,结果让人挑不出毛病,流言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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