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月光像一层薄霜,铺在安和城的营地广场上。
十几堆篝火燃得正旺,木柴噼啪作响,火星伴着晚风飘向夜空,混着烤向日葵籽的焦香和薄荷草的清冽,漫在每个人鼻尖。
老人们围坐在最大的一堆篝火旁,手里攥着陶碗,碗里盛着自家酿的米酒。
李伯蹲在火边,用树枝拨了拨火堆,火星腾地窜高,映亮了他脸上深深的皱纹。
“那年中秋,可比现在冷多了。”他呷了口米酒,声音带着岁月磨过的沙哑,“黑风岭的风裹着雪粒子,砸在防线上‘砰砰’响,黑毛兽的嘶吼声,隔半座城都能听见。”
围在旁边的少年们瞬间安静下来。
阿阳刚剥了把向日葵籽塞进嘴里,嚼得正香,听见这话也顿了顿,好奇地探过身:“李伯,黑毛兽真有老人们说的那么凶?我爹说它们就是长了黑毛的野猪,随便找根木叉就能赶跑。”
这话一出,几个和阿阳差不多年纪的少年都笑了。
阿树正拿着根烤玉米啃,含糊不清地接话:“就是,我哥在协同部队,说上次演练抓了只野獾,比你说的黑毛兽凶多了,也没费多大劲。”
李伯的手顿了顿,拨火的树枝停在半空。
他抬眼看向这群半大的孩子,月光下,少年们的脸上满是不以为然,眼里的光亮得像篝火,却没有一丝对危险的敬畏。
“你们没见过,自然觉得不凶。”他叹了口气,放下树枝,撸起右边的袖子——月光下,一道长长的疤痕从手肘蜿蜒到手腕,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看见没?这就是黑毛兽给我留的。那年它扑过来,爪子差点把我胳膊撕下来,要不是烈哥及时用控火术烧退它,我这条胳膊早就没了。”
阿阳凑近了些,盯着那道疤痕看了看,心里却没觉得多可怕。
“可烈哥的胳膊好好的,没疤啊。”他挠了挠头,语气里带着疑惑,“再说,就算黑毛兽真能抓人,咱们现在有防线啊。十年前的防线是土做的,现在都换成石头了,还插了那么多棱镜草预警,它们根本冲不进来。”
“防线也不是万能的!”旁边的王大叔忍不住放下陶碗,声音提高了几分。
他以前是防线的守兵,左腿受过伤,走路时还带着点跛。
“十年前那波异兽,就是从防线的石缝里钻进来的!当时我守在东段,眼看着一只黑毛兽叼着个伤兵就跑,那伤兵的惨叫声,我到现在都忘不了!”
阿阳皱了皱眉,不服气地站起来。
篝火的光映在他脸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倔强:“王大叔,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这十年咱们学了多少异能?青羽老师的御风术能把异兽吹飞,烈哥的控火术能烧得它们不敢靠近,我还能让向日葵的藤条缠住它们的腿——就算有异兽来,咱们也能打跑它们,哪用得着怕?”
“你这孩子,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王大叔气得脸都红了,猛地一拍大腿,“异能哪是那么好用的?真到了战场上,你手都能抖得连火都引不出来!当年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学了点本事就天下无敌,结果第一次见异兽,吓得连刀都掉了,要不是战友拉我一把,早就成了它们的口粮!”
“王大叔你那是胆小!”阿树也站了起来,手里还攥着啃了一半的玉米,“我们跟你不一样,每天都在训练,异能练得熟着呢。上次演练,我用控土术把阿阳埋了半截,他都没反应过来,要是异兽,早被我困住了。”
“演练能跟真的比吗?”李伯也沉下脸,“演练时你们知道对手在哪,知道什么时候进攻,可异兽来了,都是突然扑过来的,它们不会跟你讲规矩,只会往死里咬!
当年有个跟你们差不多大的小子,异能比你们谁都好,能让薄荷草的气味变成迷烟,结果第一次遇到异兽,慌得连异能都催动不了,最后……”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眼神暗了下去。
周围的老人们都跟着沉默,篝火的噼啪声此刻显得格外刺耳。少年们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些,可心里还是不服气。
阿阳抿了抿嘴,心里觉得老人们就是太固执,总把过去的危险挂在嘴边。
他看向不远处的防线,月光下,石头垒成的城墙黑漆漆的,像一条安静的巨蟒。
棱镜草在城墙上泛着淡淡的光,安静得像睡着了一样。
“就算异兽真的来了,咱们也有办法。”他低声嘟囔着,语气里的底气却比刚才弱了些,“大不了咱们躲进城里,让士兵们去打。”
“躲?躲得掉吗?”王大叔冷笑一声,“当年异兽冲进营地,哪里都躲不开!房顶上、柴房里、甚至伙房的灶台边,都能钻进来!要是你们现在还这么掉以轻心,真到了那时候,哭都来不及!”
“我们才不会哭呢!”阿阳梗着脖子,可声音却小了下去。
他看了看身边的伙伴们,阿树皱着眉,好像在琢磨王大叔的话;还有几个女生,已经悄悄往篝火边挪了挪,脸上带着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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