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尘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青云宗,返回太虚殿的速度比离去时快了何止一倍。他甚至来不及平复激荡的心绪,便将“玉壶化泉眼”之事,原原本本、分毫不差地禀告了上去。
太虚殿主殿内,再次陷入了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默。
几位长老周身环绕的星辰异象明灭不定,显露出他们内心的极不平静。玄穹天尊注视着“万象归元仪”核心处那幅愈发复杂、已然包含了“鲜、烈、麻、辣、酸甜、清洌”等多种道韵痕迹的图案,尤其是那最新增添、仿佛能洗涤一切的“水色”,久久无言。
点石成金,化草木为灵食,这些虽难,但并非无法理解。可将一件蕴含特定阵法、具有固定形态和功用的法宝,在不破坏其材质根本(那泉眼边缘的青苔和底部的鹅卵石,分明还带着原本玉壶和灵酒的些许特性)的前提下,直接改变其“存在定义”,从“盛酒之壶”变为“生泉之眼”,这已然触及了“概念置换”与“规则赋生”的领域。
这比单纯的“抹除”更加可怕,因为它代表着“创造”与“定义”的权能。
“他……他最后提及了‘茶’?”一位长老捕捉到了白尘汇报中的最后一个细节,声音干涩。
“是。”白尘垂首,“逍遥道友看着那新生的泉眼,自语说‘下次可以试试泡点茶喝’。”
“泡茶……”玄穹天尊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神锐利起来,“泉已备,只欠茶。若他真动了此念,以他这等‘心想事成’、‘念动法随’的态势,恐怕……”
他的话未说尽,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那未尽的含义。若李逍遥真想喝茶,那他下一刻可能就会随手将身边的某块石头、某根杂草点化为蕴含“茶”之无上道韵的存在!届时,引发的法则动荡,恐怕不会亚于之前的麻婆豆腐,甚至可能因其“清”、“静”、“悟”的特质,产生更加深远和难以预料的影响。
“不能再等了!”玄穹天尊断然道,“必须在他真的动手‘创茶’之前,将诸天最好的茶叶奉上!”
他目光扫过众长老:“立刻开启‘万界星廊’,不惜代价,搜寻所有与‘茶’相关、蕴含宁静、悟道、生机之意的顶级灵植、古老茶种!重点是品质与道韵,而非数量!要快!”
“殿主,是否太过兴师动众?万一他并不满意,或者……”有长老迟疑。
“没有万一!”玄穹天尊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满足他的一切需求,是目前唯一可能稳住局面的方法。我们无法阻止他‘创造’,但或许可以通过提供‘素材’,来引导他‘创造’的方向,至少,避免他使用那些……来历不明、可能引发不可控异变的材料(比如禁区里的石头杂草)。”
这个策略带着几分无奈,却也透着一丝智慧。既然无法阻止,那就尝试融入,甚至通过提供“优质原料”,来间接影响那位存在的“烹饪”结果,以期将可能引发的法则变动控制在相对温和、有益的范围内。
“谨遵殿主法旨!”众长老齐声应诺,再无异议。瞬间,几道强大的神念便投入了那通往诸天万界的古老通道——“万界星廊”之中,一场为了“一杯茶”而进行的、规模空前的诸天寻宝行动,悄然展开。
与此同时,青云宗禁区内。
李逍遥自然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关于“泡茶”的嘀咕,已经让诸天顶尖势力紧张得鸡飞狗跳,甚至发动了跨位面的资源搜寻。
他喝足了清泉,满足地打了个水嗝,将那几串冰糖葫芦的最后一点也消灭干净,懒洋洋地躺回青石板上。阳光暖融融的,照得他昏昏欲睡。
“茶……”他迷迷糊糊地想着,“好像是个挺雅致的东西……听说能提神醒脑,消食解腻……用我那口新泉眼的水来泡,肯定好喝……”
他的思维散漫,并未强烈地想要立刻得到茶叶,只是作为一种闲暇时的遐想。然而,就是他这无意间的、带着些许期待和美好想象的念头,却已然引动了冥冥中的法则。
一丝极其微弱的、关于“沉淀”、“清苦回甘”、“蕴香”、“醒神”的道韵意念,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虽然轻微,却依然在他周身荡漾开来,与他体内圆融的混沌本源,以及身旁那眼清泉的“清洌”道韵隐隐呼应。
这种呼应并非主动施为,更像是一种自然的共鸣,是大道在他这个“奇点”周围,自发地进行着某种预演与排列组合。
禁区上方的天空,依旧晴朗。但在某些对天地气机敏感至极的强者感知中,这片空域仿佛笼罩上了一层无形的、正在缓慢酝酿着“清静”与“悟道”意境的薄纱。
小桃树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种变化,枝叶舒展的节奏变得更加缓慢而富有韵律,仿佛在进行着一种深长的呼吸,与那未至的“茶韵”隐隐相合。
李逍遥对此毫无所觉,他翻了个身,咂咂嘴,梦里似乎已经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茶香。
“嗯……好像有点香……”他嘟囔着,陷入了更深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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