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非孩童应有,其中尽是令人胆寒的恶意,仿佛在思忖如何拔其舌、虐杀取乐。
幸得公子政恰巧经过,唤了他一声,他才瞬间收敛,恢复如常。”
“此子……竟至于此?”
青禾声音微沉。她平日都在夫人身边,对三位小主子的了解并没有青苗深。
“千真万确。”
青苗肯定道。
“故而在汇报中,需点明公子琅心性隐患,但其对公子政的异常执念,恰是约束其行为的关键,此节亦不可遗漏。”
青禾点头表示明白,接着道:“那女公子昭……”
提到明昭,青苗的语气缓和了些:
“女公子昭心性良善,今日受惊,更多是担忧其母。
此外……她似乎对公子政格外亲近依赖,颇有维护之心。
有时甚至……有些不管不顾,但凡涉及公子政,她便显露出一种奇异的坚定,不容他人非议。”
“奇异之感?”
青禾追问。
“嗯。”
青苗思索着。
“非是寻常兄妹之情,更像是一种……近乎本能的维护与认同。
仿佛公子政的存在,于她而言是某种不容置疑的准则。”
两人快速商议,将需要汇报的内容在心中梳理成型。
青禾从怀中取出特制的笔墨和同样材质的绢帛,就着微光,以特定的密写格式,开始书写回信。
她的笔迹稳定,每一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
青苗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心中波澜起伏。
这封密报一旦送出,必将引起黑冰台乃至秦宫高层的进一步关注。
嬴政、嬴琅、明昭这三个孩子,尤其是嬴政,将更早地进入那些掌控秦国命运的大人物视野。
前路,是福是祸,更加难以预料。
她们是秦国的暗间,这是她们无法摆脱的宿命。
只希望,她们能在尽忠职守的同时,为那几个孩子,也为那位心思深沉如海的夫人,多争取一丝转圜的余地。
信写毕,青禾仔细地将绢帛卷好,塞回黑色铜管,重新放回石台。
墙板无声滑回原处,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两人悄然离开杂物房,融入夜色。
章台宫深处的烛火摇曳,将嬴稷的身影拉长,投在冰冷的宫墙上,如同一只蛰伏的巨兽。
黑冰台首领玄甲上的暗纹被烛火映照出冷硬的光泽。
他单膝跪地,身形如磐石,汇报声如同金石交击,不带丝毫冗余情感。
“禀王上,黑冰台青禾青苗对三位目标的持续监察结果如下。”
“公子政早慧,心志坚定……其性坚忍,已有人主之象。”
嬴稷面无表情,指尖轻轻敲击着紫檀木的案几,发出笃笃的轻响。
仿佛在权衡着每一个信息的重量。
黑冰台首领继续着他的禀报。
“……公子琅,青苗奉命观察引导。然……青苗汇报说……无需引导。”
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即使是经过严格训练也难以完全掩饰的惊色?
“琅公子心性……仿佛天生便带着扭曲的阴影。
若非……若非他对政公子有着异乎寻常的在意和执念。
时常模仿政公子言行,甚至会在无人时对着政公子离去的方向发呆……
青苗确信,他早已沦为彻头彻尾、以虐杀为乐的疯子。”
黑冰台首领顿了顿:“青苗曾亲眼见他,盯着一个不慎打翻果盘的小侍女,那眼神……冰冷黏腻,绝非孩童应有。
青苗明确地感觉到,公子琅的眼神……想用烛台烙烫那侍女的眼,想一根根拔掉她的指甲。
那并非一时气愤,而是……一种纯粹的、对痛苦和掌控的渴望。”
殿内一片死寂。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嬴稷敲击案几的手指停了下来。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鹰目之中,终于掠过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意料之外却又仿佛在意料之中的波澜。
天生扭曲?
他想起命鼎之中那团躁动不安、充满腐蚀性的黑雾。
难道这命格不仅仅是带来祭品的命运,更会从根本上扭曲承载者的心性?
使其天生便靠近黑暗与毁灭?
“对政儿的执念……”
嬴稷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中精光一闪。
这或许是关键!
这份扭曲的在意,是束缚嬴琅这头潜在凶兽的锁链,还是未来引爆更大灾难的引信?
“至于明昭女公子。”
黑冰台继续道。
“心性纯良,易感悲伤,但其对政公子的维护之心……近乎本能。
无论政公子如何冷漠以对,或身处何种境地,她都仿佛认定了般,会毫不犹豫地靠近、维护。此情状,非同寻常。”
嬴稷微微颔首。
纯善之心,却与那试图熔炼律法、心向“神”之路的冷酷曾孙紧密相连。
是宿命的互补,还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共生?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黑冰台首领几乎以为他不会再开口。
终于,他抬起眼,目光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深邃,但下达的命令却更加冷酷精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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