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黎明慈善基金会总部大楼,地下三层,一个与地上奢华景象截然不同的服务器机房内。凌希玥将一杯早已冷透的速溶咖啡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让她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了几分。面前的屏幕上,无数跳动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在她眼中却幻化成清晰的三维模型,每一个节点,每一次传输,都逃不过她的法眼。刘晓璐相机实时传输回来的加密画面正被她逐层解析,每一个细节都被无限放大,仔细甄别。当某个快速扫过的镜头不经意间掠过走廊尽头那扇厚重的安全门时,她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突然猛地暂停画面。纤细的手指在触控板上快速滑动,右下角那个不起眼的电子锁被瞬间放大——那是德国军工级别的虹膜识别系统,其复杂程度和防御级别,让她瞳孔微缩。这个型号,她太熟悉了,与三年前那起震惊世界的量子通讯实验室攻破事件中,所遭遇的安保设备出自同一厂商!一个不安的预感,如同藤蔓般悄然爬上心头。
晓墨,查一个人。凌希玥的声音带着一丝咖啡因刺激后的沙哑,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如蝶,敲击声密集如雨,艾琳娜·沃斯科博伊尼科夫。乌克兰人,前格鲁乌少校,2014年顿巴斯冲突后失踪。她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城市另一端,一间弥漫着烟草和咖啡混合气味的情报分析室里。陈晓墨夹着一支未点燃的万宝路香烟,眉头微蹙,将面前的全息投影调整到艾琳娜的档案页。照片上的女人穿着迷彩服,眼神凌厉如刀,右耳缺了半片耳垂,那是战争留下的狰狞印记。有意思,陈晓墨轻嗤一声,指尖在虚拟键盘上敲击,调出一份机场监控记录,她的指纹,上周确实出现在萨格勒布机场的VIP通道。看来,我们的老朋友,终于舍得亲自露面了。他又弹出一段音频频谱图,上面一条微弱的曲线在特定频段异常活跃,还有这个,基金会晨会播放的背景音乐里,藏着17赫兹的次声波。长期听,会潜移默化地导致焦虑、失眠,甚至增强人的服从性。这群混蛋,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他将烟头扔在烟灰缸里,用力碾了碾,仿佛在碾碎那些看不见的阴谋。
焊接车间里,金属的腥气混杂着臭氧的味道,灼热的火星如同愤怒的萤火虫,噼啪作响地溅落在刘晓璐磨白的牛仔裤上,留下一个个微不足道的焦痕。她强忍着不去拍打,手指微微颤抖,维持着相机对准操作机床的难民学员的姿势,镜头里是他们专注而略显生涩的侧脸。然而,她真正的注意力,却集中在相机底部那个几乎难以察觉的微型扫描仪上,它正悄无声息地读取着对面墙上那张泛黄的生产计划表。每一个名字,每一个编号,都像密码般涌入她的脑海。
当镜头以一个极其自然的角度,扫过表格第三行第七个名字时——“哈桑”。刘晓璐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就在同时,身侧传来“哐当”一声巨响,金属工具箱轰然倒地,扳手、螺丝刀散落一地。是林浩东!
在那刺耳的金属碰撞声掩护下,刘晓璐眼角的余光精准捕捉到林浩东眼中一闪而过的警告,那眼神锐利如刀,瞬间刺穿了她伪装的平静。她的呼吸几不可察地停滞了半秒——那个叫“哈桑”的叙利亚青年,正是她昨晚冒着巨大风险,在难民营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偷偷采访过的对象。他温和的笑容下,隐藏着怎样的秘密?林浩东的警告,又意味着什么?危险,像藤蔓一样悄然缠上她的心脏。
“刘记者对焊接技术也感兴趣?”一个女人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丝绸,柔滑中带着刺骨的寒意,毫无预兆地在身后响起。
刘晓璐的脊背瞬间绷紧,像被冰水浇透。她缓缓转过身,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职业而无害的微笑。映入眼帘的是艾琳娜,那个培训中心名义上的负责人,此刻正用她那双深邃得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看着自己。刘晓璐注意到,艾琳娜正伸出手,带着一种近乎亲昵的姿态,抚摸着身旁学员胸前的徽章——一枚银质的五角星,星中央嵌着一只只睁开一半的眼睛,神秘而诡异,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审视意味。
“这些孩子都很有天赋,”艾琳娜的声音依旧轻柔,指甲涂着哑光黑的指甲油,在苍白的光线下泛着冷光。她的手指缓缓移动,最终停留在哈桑的颈动脉上,轻轻划过,像是在估量一件物品的价值。“就像等待雕琢的钻石。”
那轻描淡写的动作,却让刘晓璐感到一阵莫名的恶心和恐惧。哈桑的身体僵硬着,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屈辱和恐惧,但他不敢反抗。刘晓璐强压下心中的波澜,维持着表面的镇定:“是啊,他们很努力,我只是想记录下这些宝贵的瞬间。”她知道,自己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在艾琳娜的审视之下。
当晚,夜色如墨。刘晓璐借着洗漱的借口,将一枚小巧的微型摄像头巧妙地藏在了发髻深处的一支精致发簪里。冰冷的金属贴着头皮,提醒着她此行的凶险。她屏住呼吸,像一只警惕的夜猫,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安排好的宿舍。月光如水,洒在空旷的操场上,只有远处高墙上的探照灯,如同不眠的怪兽之眼,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道惨白而冰冷的光带,缓慢地移动、扫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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