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众人神色各异的脸。
沈璃盘膝而坐,周身气息已然平稳,甚至比受伤前更加凝实厚重。
赤金色的流光在她眼底深处偶尔流转,那是涅盘炎晶力量被初步吸纳融合的迹象。
后背那恐怖的伤口已然愈合,只留下一道浅粉色的新肉痕迹,彰显着之前伤势的凶险。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感受着体内久违的、充盈澎湃的力量感,一种重获新生的舒畅与属于碧苍王的自信,重新回到了她的眉宇间。
墨方单膝跪地,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与如释重负:
“殿下!您终于无恙了!属下等搜寻良久,幸得天见怜见!”
沈璃微微抬手,示意他起身:
“辛苦你们了,墨方。
灵界……近来如何?”
她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墨方站起身,神色变得有些凝重,低声道:
“殿下久未归界,天族那边施加的压力越来越大,以芙蓉君为首的一些势力,借机在朝中非议殿下,说您……畏婚潜逃,有损灵界威严。
几位长老虽尽力周旋,但形势不容乐观。陛下他……也颇为忧心。”
沈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寒芒。
芙蓉君!还有那些见风使舵的老家伙!她早就料到会是如此。
“殿下,”墨方上前一步,语气恳切而急迫,
“如今您伤势已愈,实力更胜往昔,正是返回灵界,肃清流言,稳定大局之时!
请殿下即刻随属下回归!
暗河此地,非久留之所,这些人族……”
他目光扫过一旁的苏昌河、苏喆等人,虽未明说,但那份属于上位灵族对下界人族的疏离与不信任感,表露无遗。
洞内气氛瞬间有些微妙。
苏喆耷拉着眼皮,仿佛没听见。
苏暮雨擦拭着他的细剑,眼神平静。
白鹤淮则有些担忧地看着沈璃,又看看苏昌河。
苏昌河靠坐在对面的岩壁下,闭目调息,似乎对墨方的话充耳不闻。
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是之前救治沈璃时消耗过度所致。
只有在他膝上,那柄眠龙剑的剑鞘,被他不自觉地用手指轻轻摩挲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璃身上,等待她的决定。
返回灵界,重掌权柄,应对天族与内部的压力,这是她身为碧苍王的责任,也是她逃离联姻后必须面对的结局。
沈璃沉默着。
她看着墨方眼中毫不作伪的忠诚与急切,脑海中闪过灵界的山川湖海,她的碧苍王府,那些追随她的将士……责任如山,压在肩头。
然而,当她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对面那个闭目调息、气息尚未完全平复的男人时,心中却莫名地一滞。
她想起了碉楼小筑,他“重伤”倒地时,自己那不受控制的心悸与恐慌。
想起了他毫不犹豫掷出眠龙剑,冲向三眼冥鸦的背影。
想起了他耗尽心力、甚至不惜自身受损,将涅盘炎晶的力量导入她体内时,那紧绷的下颌线和额角的冷汗。
还有……他此刻苍白的脸色。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如同藤蔓般缠绕上心头。
是感激?不尽然。是亏欠?似乎又太过生分。
她沈璃,纵横灵界千年,向来恩怨分明。
苏昌河于她,有救命之恩(尽管最初目的不纯),更有助她恢复、甚至因祸得福得以融合涅盘炎晶的相助之谊。这份恩情,太重。
若就此一走了之,返回灵界,或许能暂时摆脱眼前的麻烦,但这份沉甸甸的恩义,将如同心魔,萦绕不去。
她碧苍王,岂是知恩不报之徒?
更何况……灵界与人界时间流速有异,她在人界逗留一段时间,对于灵界而言,或许不过弹指一瞬。
而那些老家伙和天族的刁难,早回去晚回去,终究都要面对,也不差这片刻。
一个念头,如同破土而出的新芽,在她心中迅速坚定。
她抬起头,赤金色的瞳孔看向墨方,声音清越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墨方,灵界,本王自会回去。但,不是现在。”
墨方一愣:“殿下?!”
沈璃站起身,走到山洞中央,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缓缓睁开眼的苏昌河身上,朗声道:
“本王恩怨分明。
苏昌河于我有救命、助道之恩,此恩未报,本王岂能一走了之?”
苏昌河深邃的眼眸与她对视,看不出情绪。
沈璃继续道,语气带着一丝属于王者的傲然与……某种难以言喻的执着:“本王决定,暂留人界,留在暗河。待恩情偿还,再做打算。”
“殿下!不可!”墨方大急,“人界灵气稀薄,于您修行无益!且灵界局势瞬息万变,岂容久滞?
再者,人族寿命短暂,不过匆匆百年,您在此蹉跎,毫无意义!”
“寿命?”沈璃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弧度,她看向苏昌河,意有所指,“正因如此,才更显得此刻难得。
墨方,你不必再劝。本王心意已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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