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前:第二十一章结尾,萧执在雪夜密林中以雷霆手段击杀了最后两名侯府派来的杀手,但因强行催动内力压制旧伤而吐血昏迷,苏渺在极度恐惧中鼓起勇气,利用积雪和树枝设置了简易陷阱,延缓了杀手的脚步,为萧执争取了致命一击的机会。此刻,风雪渐歇,危机暂时解除,但两人都伤痕累累,孤立无援。)
寒风卷着残雪,在稀疏的枝桠间呜咽。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冰冷的空气,直冲苏渺的鼻腔,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视线死死锁在几步之外那个倒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的身影上。
萧执。
那个如山岳般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又在绝境中爆发出恐怖力量的男人,此刻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暗色的衣袍被鲜血和雪水浸透,脸色在清冷月光的映照下,灰败得吓人。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苏渺的心脏,比刚才面对杀手时更甚。他不能失去他!这个念头前所未有的强烈,压倒了身体的疼痛和精神的疲惫。
“萧…萧执!”苏渺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哭腔。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冰冷的雪水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裤腿,刺骨的寒意让他打了个激灵,却也刺激得他清醒了几分。
他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探向萧执的颈侧。指尖触及的皮肤冰冷,但那微弱却顽强的搏动,像黑暗中唯一的光点,瞬间点燃了苏渺的希望。
“还活着…还活着!”苏渺喃喃自语,巨大的庆幸让他几乎虚脱。但紧接着,更严峻的现实摆在眼前:萧执重伤昏迷,他自己也浑身是伤,两人暴露在这冰天雪地的荒野之中,随时可能冻死,或者被后续可能追来的杀手发现。
不能停在这里!
求生的本能和一种奇异的责任感驱使着苏渺。他环顾四周,借着月光辨认方向。他记得萧执带他逃离侯府追兵时,曾短暂地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停留过,那里似乎有个废弃的猎人小屋?距离这里…应该不算太远!
这个模糊的记忆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萧执,坚持住…我们得离开这儿…”苏渺深吸一口气,试图将萧执扶起来。成年男子沉重的身躯对他瘦弱的身体来说,如同背负一座大山。他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将萧执沉重的上半身架起,一步一步,踉跄着朝着记忆中那个方向挪动。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脚下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萧执的重量不断将他往下压,左臂的伤口在拉扯中传来钻心的疼痛,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如同刀割。汗水混合着雪水,从他的额头滑落,模糊了视线。但他不敢停,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那个小屋!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苏渺感觉自己力气即将耗尽,眼前阵阵发黑时,一个低矮、破败的木屋轮廓,终于在稀疏林木的掩映下显现出来。它歪斜地倚靠在一块巨大的山岩旁,屋顶塌陷了一角,但主体结构尚存,足以遮蔽风雪。
希望如同甘泉注入干涸的心田。苏渺爆发出最后一丝力气,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将萧执拖进了小屋。
屋内的空气带着浓重的腐朽和灰尘的味道,但至少,风停了。黑暗几乎吞噬了一切。苏渺摸索着将萧执小心地放在相对干燥的角落里,自己也脱力地跌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肺部火辣辣地疼。
短暂的喘息后,刻不容缓的危机感再次袭来。寒冷和伤势,都是致命的敌人。
苏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在黑暗中摸索着自己的衣襟内侧——那里缝着一个小小的暗袋,里面藏着几样他离开侯府时,凭借本能偷偷藏起的、唯一可能有点用处的东西:一小瓶劣质的金疮药粉(原本是打算万一被打伤了自己用的),一小截火折子(不知何时从厨房顺来的),还有几根缝衣针和一小团麻线。
火!必须有火!
他颤抖着手,拿出火折子,用力吹了几下。微弱的火星亮起,在黑暗中明灭不定。他紧张地环顾四周,借着那一点微光,看到角落里散落着一些干枯的松针和细小的枯枝。他小心翼翼地将它们聚拢,用火折子点燃。
“噗”的一声轻响,一小簇橘黄色的火苗终于跳跃起来,驱散了小屋内浓重的黑暗,也带来了一丝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暖意。火光映照着苏渺苍白如纸的脸,以及他眼中尚未褪去的惊悸和此刻全神贯注的坚毅。
借着火光,他看清了萧执的状况,心猛地一沉。
萧执的胸口有一道不算深但皮肉翻卷的刀伤,血还在慢慢渗出。最严重的是他左肩靠近锁骨的位置,一支折断的弩箭深深嵌在那里,周围一片乌黑肿胀,显然是箭头淬了毒!而他嘴角和衣襟上的暗红血迹,更是触目惊心,这绝不仅仅是外伤所致。苏渺想起他击杀最后一名杀手时那石破天惊的一击,以及之后那声压抑的闷哼…强行催动内力,引发了严重的内伤!
外伤、中毒、内伤…任何一个放在这缺医少药、天寒地冻的环境里,都足以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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