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冰冷的提示让他死了心。
算了，听天由命吧！
好不容易将船舱里的水舀得差不多了，王承恩又找来几块稍微平整的木板，勉强垫在舱底。三人（狗）费力地将小船推离河滩，滑入水中。
小船晃悠得厉害，朱由检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抓住船舷。王承恩也是战战兢兢。黄轩则灵活地跳上船头，压低身体，保持平衡。
“王公公，你来划桨！陛下，您坐稳了！我们顺流而下！”黄轩在脑海里指挥。
王承恩拿起那唯一一支破桨，试着在水里划动。他年老体衰，又没干过这活，小船在原地打了个转，差点撞上旁边的烂木桩。
黄轩看得心急，恨不得自己变回人去划船，可惜能量点和时间都不允许。
“左边！用力划左边！对！慢点，保持方向！”他只能通过心神交流，临时充当舵手和教练。
小船歪歪扭扭，如同喝醉了酒一般，终于离开了河岸，晃晃悠悠地驶入了河道中央。他们紧贴着河岸阴影处，借助芦苇丛的掩护，向着下游漂去。
河面上并不平静。偶尔能看到顺军的小艇载着士兵巡逻，更多的是和他们一样，试图通过水路逃离的百姓，有的撑着竹篙，有的划着更破的船，甚至有人抱着门板、木桶在漂浮。哭喊声、哀求声、兵丁的呵斥声不时响起。
每一次看到巡逻的船只，黄轩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赶紧让王承恩停止划桨，三人一狗屏息凝神，假装是顺流漂浮的废弃空船。有好几次，巡逻船几乎是贴着他们过去，船上的士兵大声谈论着城里的抢掠和即将到来的封赏，压根没留意这条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沉没的破船。
幸运女神，似乎终于开始眷顾他们这群亡命之徒。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晖给混乱的北京城和污浊的河道镀上了一层凄凉的橘红色。
小船有惊无险地漂过了广渠门的水门。守门的兵丁似乎也懈怠了，并未仔细盘查这些从内城漂出的破船烂板。
当小船彻底驶出城墙的阴影，进入相对开阔的郊野河道时，朱由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出来了！他们真的从沦陷的北京城里逃出来了！
他回头望去，那座象征着大明王朝权力中心、如今却陷入敌手的巍峨城池，在暮色中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默的巨兽。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和屈辱涌上心头，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以及……一丝重新燃起的、微弱的火苗。
他低下头，看着船头那条正警惕地观察着后方、确保没有追兵的金毛犬。夕阳的光芒洒在它金色的毛发上，仿佛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晕。
“神犬……”朱由检在心中默念，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与依赖，“朕……多谢你了。”
黄轩回过头，看到崇祯眼中复杂难言的情绪，他摇了摇尾巴，在脑海里回应，语气尽量轻松：
“陛下，我们只是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路还长着呢。”
他看向前方暮色苍茫的南方。
那里有南京，有大明残存的山河，也有未知的挑战和……希望。
而他这只肩负着“兴明”系统任务的、能变人变狗的金毛，注定要陪着这位落魄皇帝，在这末世之中，闯出一条生路。
小船晃晃悠悠，载着大明王朝最后的希望（至少他们自己是这么认为的），顺着通惠河，消失在愈来愈浓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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