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生迎着他的目光，没有说话。
屋内油灯如豆，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摇曳不定。
许久，陈长生将碗放回炕边，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他抬起眼，看向窗外。夜色依旧浓重，但东边的天际，似乎透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灰白。
黎明，快要来了。
他重新看向铁山，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会往西边再走一趟。”
没有承诺，没有保证，只是一个决定。
铁山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每一个细微的真假。最终，他眼底那点残存的火苗似乎微弱地亮了一下，又迅速黯淡下去，化为更深的疲惫和一种听天由命的苍凉。他重重地、极其缓慢地点了下头，然后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缓缓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陈长生站起身，吹熄了那盏耗油殆尽的油灯。
屋内彻底陷入黑暗。
他在炕边又静立了片刻，听着铁山逐渐变得均匀却依旧虚弱的呼吸声，然后转身，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屋外，清冷的空气涌入肺腑。
东方的天际，那抹灰白正在一点点扩大，艰难地驱散着沉重的夜幕。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而他的路，也注定要再次启程，走向西方那片更加未知、也更加凶险的迷雾之中。
不仅仅是为了一个承诺。
或许，也是为了探寻……这个世界隐藏更深的真相。
他抬起头，望向西边依旧被黑暗笼罩的天际线，目光沉静如水，却锐利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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