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下,玄冰涧仿若大地一道狰狞的伤疤,此刻这道伤疤正喷涌着死亡的寒息。
玄冥罡风,已然化为实质的灾难之源。
那并非寻常的风,而是凝练了万年地脉极寒煞气的可怖存在。
它呈现一种吞噬光线的黑灰色,如同无数条被激怒的太古冰龙,在涧口上空疯狂地扭动、咆哮、翻腾。
每一次风流的涌动,都伴随着刺穿耳膜的凄厉尖啸,裹挟着足以冻结灵魂本源、侵蚀万物的极寒煞气。
所过之处,坚逾精钢的山岩如同酥脆的糕饼般寸寸崩裂、瓦解,化为漫天冰尘;苍翠的古木、坚韧的灵草,在接触的瞬间便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连一丝挣扎的痕迹都无法留下,仿佛从未存在过。
连本该永恒流淌的光线,在这片死亡风暴面前都显得如此脆弱,被扭曲、撕裂,最终被那深邃的黑暗贪婪地吞噬,涧口上空形成了一片令人心悸的绝对暗域。
这毁灭的洪流,正以一种无可阻挡的态势,漫过山脊,无情地推向山脚的流云镇。
护镇大阵凝聚的光罩,此刻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在狂暴煞气的持续冲击下剧烈地明灭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嗡嗡”悲鸣,边缘处已然出现细密的裂痕,随时可能彻底崩溃。
光罩内,凡人惊恐绝望的哭喊、尖叫、祈求声混杂在一起,穿透狂暴的风声隐约传来,交织成一曲末日的挽歌,揪扯着所有守护者的心神。
光罩之外,慕云辞与天枢阁众长老并肩而立,如同矗立在滔天巨浪前的礁石。
他们周身光华流转,灵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在镇前构筑起一道道坚韧的七彩灵力屏障。
然而,这凝聚了众人全部心血的力量,在那席卷天地的狂暴寒煞面前,却显得如此渺小脆弱。
屏障甫一接触罡风,便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如同琉璃般片片瓦解,每一次破碎都让众人的脸色惨白一分,嘴角溢出缕缕鲜红。
体内的灵力如同泄洪般飞速流逝,经脉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丹田更是阵阵空虚。支撑,已是强弩之末。
“顶住!绝不能退!”慕云辞嘶声厉喝,声音在风啸中显得微弱而悲壮。
汗水浸透了他玄青色的掌门法袍,紧贴在精壮的身躯上,勾勒出紧绷的线条。
他俊朗的面容此刻因过度透支而扭曲着,剑眉紧锁,深邃的眼眸中布满了血丝,视线却死死钉在前方那不断迫近、吞噬一切的黑暗风暴上。
每一次屏障碎裂的反噬都让他身躯剧震,五脏六腑仿佛移位,但他半步不退。
他用尽全力,眼角余光却不受控制地,一次次瞥向更高处的虚空。
在那里,素衣如雪的若离,静静地悬浮着。
她的存在,与下方的混乱、挣扎、毁灭形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肆虐的狂风,咆哮的煞气,在靠近她周身三丈之内,便如同撞上了无形的界壁,瞬间消弭于无形,连她的一片衣角、一根发丝都未曾拂动。
空间在她身边凝固,时间仿佛也为之停滞。她像亘古存在的冰山,又如同超脱尘世的月中仙影,渊渟岳峙,万法不侵。
近观其容颜,方知何为真正的绝色无双。
三千青丝如最上等的冰蚕丝缎,流淌着淡淡的月华清辉,柔顺地垂落衬得那张清冷的面庞愈发欺霜赛雪。
肌肤细腻宛若初凝的羊脂白玉,毫无瑕疵,在周遭昏暗的环境中泛着柔和莹润的光泽。
最摄人心魄的,是那双冰蓝色的眼眸。
那并非凡俗的蓝,而是凝聚了万载寒潭之精粹与九天月魄之清冷的无上瑰丽,色泽纯净剔透到了极致,仿佛两颗封冻着亘古星辰的永恒玄冰。
她的鼻梁挺秀如精心雕琢的玉峰,唇色是极淡的樱花粉,却因那周身萦绕的冰冷道韵而透出一种不容亵渎的疏离。
此刻,这双足以令星河失色的冰眸,正淡漠地俯瞰着下方的挣扎与恐慌。
毁灭性的玄冥罡风在她瞳孔深处清晰地倒映着,如同镜湖映照灭世雷霆,却激不起一丝一毫的涟漪。
那眼神里没有悲悯,没有厌恶,亦无丝毫动容,只有一种俯瞰尘埃变迁、万物生灭的绝对漠然。
她的神识,早已穿透了狂暴罡风的核心领域,无视那足以撕碎化神修士魂魄的寒煞乱流,稳稳地锚定在玄冰涧最幽深的底部。
在那里,她清晰地“看”清了这场灾难的源头——一枚刚刚孕育成型之物。
它约莫拳头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极致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幽邃墨蓝,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天然形成的、蕴含着恐怖法则力量的玄奥冰棱。
它正以一种疯狂的速度高速自旋着,每一次旋转都向外迸射出无数道细密的、足以冻结虚空的墨蓝色寒煞丝线。
正是这无穷无尽的丝线,汇聚成了上方那吞噬一切的黑灰色罡风巨龙。
此物,正是地脉深处积累了万载的极寒之气,受到某种未知异动的强烈刺激,骤然爆发凝结而成的“玄冰煞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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