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痕者的法诀如同牵引着无形丝线,那膨胀的怨龙玺虚影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一头饕餮张开了巨口。冥殿之内,残存的最精纯、最浓郁的帝王残念与陪葬者怨力,如同受到不可抗拒的召唤,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黑色、暗红色气流,哀嚎着、挣扎着被强行从虚空、从石壁、从地底抽取出来,疯狂涌入那玉玺虚影之中。
这些承载着无数执念、情感、记忆的复杂能量,在没入怨龙玺的瞬间,仿佛经历了某种残酷的“提纯”。代表个人意志的咆哮、代表王朝荣耀的辉光、代表爱恨情仇的斑斓色彩……所有属于“人”的特质,所有文明的烙印,都被粗暴地剥离、粉碎、湮灭,只剩下最原始、最混沌、也是最冰冷的一股纯粹暗色能量。
这股能量不再有任何“声音”,不再有任何“色彩”,只剩下绝对的“死寂”与“服从”。
“看到了吗?”收痕者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这股新生的力量,眼中闪烁着近乎狂热的理性光芒,“剥离了无用的情感,清除了冗余的意志,剩下的才是最高效、最稳定、最易于掌控的‘基础灵源’!这才是力量本该有的形态!那些所谓的传承、情感、文明,不过是束缚力量的枷锁!”
随着他的话语,那被提纯后的庞大暗色能量,并未直接攻击张玄清,而是在他身前迅速凝聚、压缩,最终化作一个模糊的人形。
这个人形没有面孔,没有特征,通体由最深邃的黑暗构成,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它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气息外泄,却带给张玄清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那不是生命层次的威压,而是某种“绝对虚无”、“绝对寂灭”的概念性压迫!
“此乃‘寂灭之影’,由最纯粹的暗灵能构成,无思无想,唯命是从。”收痕者微笑道,“它会让你明白,在效率面前,你所坚持的那些‘道理’,是何等苍白无力。去。”
他轻轻一挥手,那寂灭之影瞬间动了!
没有破空声,没有能量波动,它就如同本身便是阴影的一部分,直接跨越了空间的距离,出现在张玄清面前,一只纯粹由黑暗凝聚的手掌,无声无息地按向他的胸口。
这一掌,看似缓慢,却蕴含着湮灭一切生机、抹除一切存在的意韵!所过之处,连空气中弥漫的微弱灵机都仿佛被彻底“删除”,化为绝对的“无”!
张玄清瞳孔骤缩,强烈的危机感让他汗毛倒竖!他能感觉到,这一击无法用常规的防御道法硬接,那纯粹的“寂灭”特性,会如同橡皮擦抹去铅笔字迹一样,轻易瓦解他的护身道力,甚至直接抹去他的存在!
电光火石之间,张玄清福至心灵,他没有选择以金光咒对攻,也没有布设防御阵法,而是做出了一个看似毫无意义的动作——他并指如笔,以自身薪火道力为墨,在空中急速勾勒!
他画的不是符,不是阵,而是一个字——
“承”!
承上启下,承前启后,文明传承之“承”!
这个由乳白色道力书写的古篆字符,甫一出现,便散发出一种温和却坚韧不屈的意蕴。它不像利剑般锋芒毕露,也不像山岳般厚重磅礴,它更像是一条涓涓细流,串联着过去与未来;更像是一缕微弱却永不熄灭的星火,在无尽的黑暗中固执地燃烧。
寂灭之影的手掌,按在了这个“承”字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对冲的涟漪。
只有无声的消融与对抗。
那代表着绝对寂灭的黑暗,触碰到“承”字的瞬间,仿佛遇到了某种无法理解、无法同化的存在。黑暗试图湮灭那乳白色的光华,将其归于虚无。然而,那“承”字却异常坚韧,光华虽然明灭不定,仿佛风中残烛,却始终不曾彻底熄灭。它承载着那寂灭之力,将其分散、化解,如同堤坝承受着洪水的冲击,虽看似摇摇欲坠,根基却稳如磐石。
“嗯?”收痕者第一次露出了些许讶异的神色,“竟能挡住‘寂灭之影’的抹杀?你这是什么力量?”
张玄清脸色微微发白,维持这个“承”字,对他心神的消耗极大。他清晰地感受到,那寂灭之力中蕴含的,是一种试图将万物归于原初混沌、否定一切存在意义的可怕规则。而他的“薪火之道”,核心便是“传承”与“延续”,是文明之火在时间维度上的燃烧与接力。两者在规则层面,形成了最根本的对立!
“此乃,‘薪火’。”张玄清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无比坚定,“你们视文明为枷锁,视传承为冗余,欲将万物提纯为冰冷的‘资源’。”
“却不知,失去了历史,失去了情感,失去了这万千‘杂质’所构成的独特与温度,力量再‘纯粹’,也不过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这龙脉,之所以是龙脉,正因它承载了这片土地上,无数先民的汗水、智慧、梦想与牺牲!是这亿万万‘杂质’,赋予了它灵性,赋予了它庇佑苍生的意志!你们剥离的不是杂质,你们是在扼杀龙脉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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