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贴着命格阁的青石墙根站定,夜风吹得他玄色甲胄上的暗纹簌簌作响。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混着殿外铜铃的轻响,后颈那道被玄曜试探过的红印此刻正发烫,像块烧红的炭——九狱塔在识海深处轻颤,给他指了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三步,他在心里默数,舌尖抵住上颚压下呼吸声。
方才用灵魂之力探过,这道刻着星纹的石门后,是阵法最薄弱的节点。
指尖刚要触到门环,整面石墙突然渗出幽蓝微光,他的灵魂之力如撞在棉絮上,被某种黏腻的力量裹住往回拽。
果然不是普通护山大阵。林渊喉结动了动,左手按在腰间的归墟剑上。
剑鞘里的剑鸣突然变调,像是在提醒什么——他猛地抬头,看见门楣上悬浮着七枚玉简,每一枚都流转着与人神魂同频的光。
那是...命格玉简?
他的指尖刚要够到最近的玉简,后颈的红印地疼了一下。
整座阁楼的空气突然凝固,像是有双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喉咙。
林渊踉跄半步,额角沁出冷汗——不是阵法攻击,是...排斥。
这方空间在拒绝他的存在,连空气都在推搡他的身体,仿佛他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你果然不是普通人。
阴恻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渊旋身时归墟剑已出鞘三寸,却见玄曜正踏阶而上,月白法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眉心间的命纹红得滴血。
他的右手虚按在腰间的青铜铃上,每一步都踩碎一片月光,命格网无法对你生效。
话音未落,林渊脚下的青石板突然裂开蛛网纹。
无数银亮的丝线从裂缝中窜出,缠上他的脚踝、手腕,甚至顺着鼻腔往识海钻——那是命运丝线,每一根都缠着某个修士的命运碎片,他分明听见有人在喊,是苍云宗大长老的声音!
命轮殿最擅长的,就是把别人的命编成网。玄曜的指尖划过青铜铃,铃声像钢针刺进耳膜,现在,这张网要收了。
林渊咬碎舌尖,血腥气涌进口腔。
他能感觉到丝线在撕扯他的神魂,可识海里的九狱塔突然发出轰鸣——第八层塔门地撞开,一股混沌气息顺着经脉炸开!
那些缠在他身上的丝线瞬间焦黑,他趁机挥剑斩断脚踝上的束缚,归墟剑嗡鸣着斩出一道青光,却被玄曜随手一拂的命纹挡了下来。
九狱塔...玄曜的瞳孔缩成针尖,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突然笑出声,法袍下的手指快速结印,既然你不肯入我的网,那就困在我的笼里!
整座命格阁剧烈震颤。
林渊抬头,看见穹顶浮现出巨大的命盘,十二星宿连成锁链,将阁楼封成了个巨型牢笼。
他的后背重重撞在墙上,归墟剑落地,后颈的红印此刻完全变成了黑色,黑雾顺着他的皮肤蔓延,竟将缠在手腕上的丝线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因果之力?玄曜的声音终于有了裂痕,你到底是谁...不,不重要了。他猛地捏碎青铜铃,碎玉飞溅间,所有命格玉简突然同时震颤!
尖锐的共鸣声响彻整座圣殿。
林渊捂住耳朵后退,却看见那些悬浮的玉简在发光——不是幽蓝,是刺目的金红,每一缕光都射向殿外。
他听见了,无数痛苦的呻吟从四面八方涌来:我...我是谁?苍云宗...我要回苍云宗!
是那些被命格枷锁控制的修士!他们的神智正在恢复!
林渊的眼底闪过狂喜。
他趁着玄曜发愣的瞬间扑向命格玉简,指尖刚触到玉面,整座阁楼的震颤突然加剧。
九狱塔第八层的混沌气息与命格网的力量在他体内对冲,他的经脉像要炸开,嘴角溢出黑血,可手却死死扣住玉简不放——这是证据,是让所有被操控者觉醒的钥匙!
够了!玄曜的脸色骤变。
他突然转身面向虚空,掌心凝聚出一团血光,喉间发出晦涩的咒语,梦魇,梦魇,以血为引,以命为契...
林渊的动作顿住。
他看着玄曜扭曲的脸,听着那越来越清晰的咒语,后颈的黑雾突然疯狂翻涌——九狱塔在识海发出最后的轰鸣,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塔底升了上来,像是...某种沉睡的存在被唤醒了。
而玄曜的咒语,已经念到了最后一个字。
玄曜的咒语尾音刚落,命格阁穹顶突然裂开一道漆黑缝隙。
无数银亮的命运丝线如活物般倒卷着钻入那缝隙,从中渗出的黑雾凝聚成半透明的人形——梦魇现身时,连月光都被吸得发暗,它猩红的眼瞳扫过林渊,喉间发出类似金属摩擦的低吼。
林渊只觉识海被一只无形巨手攥住,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苍云宗大长老跪在祭坛前的哀求、天机阁女修被抽干生机的枯骨、甚至他自己在矿洞挥镐的画面……这些不属于他的记忆如潮水倒灌,疼得他单膝跪地,归墟剑地坠地。
这是命运长河的投影。玄曜擦了擦嘴角的血,法袍下的手指还在微微发抖——刚才九狱塔溢出的混沌气腐蚀了他三道命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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