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曜的笑声像碎玻璃划过林渊的耳膜。
这个方才还能操控命格核心翻涌天地的大祭司,此刻瘫在焦土上,喉间溢出的黑血将胸前的金纹法袍染成斑驳的紫褐。
他仰着头,眼白里爬满血丝,却笑得肩膀直颤:“你斩了我的命链又如何?太渊碑……才是这场局的终点。”
林渊的指尖仍抵着玄天鉴的边缘。
方才镇压残魂时,镜面传来的那丝滞涩感还未消散——玄曜的神魂里缠着的黑丝,比寻常气运污染更黏腻,像活物般往他神识里钻。
他皱了皱眉,归墟剑在掌心轻轻一颤,剑脊上的血槽映出玄曜扭曲的脸:“谁是主宰?”
“哈……”玄曜突然剧烈咳嗽,黑血溅在林渊青衫下摆,“你以为命轮圣殿千年搜集气运是为了破封?错了。我们不过是引信。真正的……”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什么力量扼住喉咙,后半句话卡在齿间,只剩气泡般的“咯咯”声。
林渊的神识如刀,顺着玄天鉴的金纹刺入玄曜识海。
那团被镇压的残魂突然疯狂挣扎,黑丝陡然暴涨,竟在虚空中凝成一只青灰色的鬼手,直取他眉心!
“找死。”林渊指尖轻弹,归墟剑嗡鸣着穿透鬼手。
银白剑意在残魂中炸开,玄曜的惨嚎刺破云霄,黑丝瞬间萎缩成几缕青烟,散入风中。
“说不说?”林渊蹲下身,归墟剑轻轻点在玄曜喉结上,“你现在死了,太渊碑的秘密就永远烂在肚子里——但我有的是办法让神魂生不如死。”
玄曜的笑声弱了下去。
他望着林渊眼底的冷光,突然想起三十年前在天机阁看到的那卷预言:“斩命者持剑而来,血浸太渊碑……”原来不是命轮圣殿要颠覆天道,是这个从矿洞爬出来的蝼蚁,才是真正的变数?
“主宰……在碑下沉睡。”他终于开口,声音像锈了的齿轮,“我们搜集的每一缕气运,都是给它的祭品。等气运够了……”他突然咧嘴一笑,“你以为九狱塔是你的金手指?那碑上的刻痕,和塔底的纹路……”
“叮——”
归墟剑突然发出清越的铮鸣。
林渊猛地抬头,方才还晴朗的秘境天空裂开蛛网状的裂痕,灵气风暴从裂缝中倒灌而下,卷得四周残旗猎猎作响。
“秘境即将关闭!”
雷鸣老祖的声音像炸雷般劈开喧嚣。
这位镇守秘境百年的化神修士立在云层之上,白须被灵气风暴掀得乱飞,手中的青铜钟正泛着暗红光芒——那是秘境关闭前的预警。
“未得玄天鉴者速离!”他的目光扫过战场,最后落在林渊身上,欲言又止。
四周顿时乱作一团。
被九霄盟修士押着的影刹突然剧烈挣扎,锁魂链在他手腕上勒出血痕;几个侥幸活下来的散修连储物袋都顾不得捡,抓着同伴的衣角往传送阵方向狂奔;方才还在对峙的两拨修士像被踩碎的蚂蚁,瞬间作鸟兽散。
林渊却没动。
他能清晰感觉到,识海中的九狱塔正在发烫。
第八层的塔门虽未全开,却有一股股热流顺着塔纹涌进神识,像有人在他脑海里敲鼓:咚,咚,咚。
“盟主?”
铁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个跟了他十年的护卫不知何时到了近前,玄铁重剑还挂在腰间,甲胄上的血渍未干。
他望着林渊紧绷的下颌线,欲言又止——以往这种时候,林渊早该下令撤离了。
但林渊听不到。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悬浮于半空的玄天鉴上。
那面古镜此刻脱离了他的掌控,镜面流转着幽蓝光芒,竟在虚空中投出一幅景象:混沌海翻涌着墨色浪花,一座千丈巨碑矗立其中,碑身刻满的命格符文正在蠕动,每一道都像被缝在碑上的活物,正用符文尖端敲击碑面,发出“咔嗒咔嗒”的轻响。
“这是……”林渊的手指不自觉地抚上眉心。
九狱塔的震动突然加剧,他分明看见,碑身上某道裂痕的轮廓,与九狱塔底层那道他研究了三年的刻痕,分毫不差。
“盟主!”铁衣提高了声音,伸手就要去拉他的衣袖——秘境关闭的青光已经从四周涌来,再不走就要被永远困在空间乱流里了。
但林渊的神识还陷在那幅景象里。
他看见巨碑下有团黑影在蠕动,像被封印的巨兽,每一次挣扎都让碑身的符文更亮一分;他听见有个沙哑的声音在耳边低语,用他听不懂的古言重复着“祭品”“复苏”“破封”;他甚至闻到了血锈味,浓重得像浸在血池里的铁锈,顺着鼻腔直往肺里钻。
“嗡——”
玄天鉴突然发出刺目的白光。
林渊猛地回神,发现自己的掌心已被古镜烫出红痕。
再看四周,传送阵的青光已漫到十丈外,铁衣的脸在青光里忽明忽暗,嘴唇张合的形状像是“走”。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命格玉简——玄曜的残魂还在里面挣扎,但此刻的林渊顾不上这些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