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渊残念的哀嚎突然拔高,黑雾中竟溢出几缕银光。
林渊这才看清,那团扭曲的虚影里裹着半截破碎的剑骨,剑身上刻着“斩劫”二字,与他轮回剑鞘上的逆命纹竟有三分相似。
原来太渊困在塔中千年,不是被天道锁死,是自己用斩劫剑的道心铸了囚笼——他执念于“斩尽天道不公”,反而被这执念困成了新的枷锁。
“原来你不是败在天道,是败在不肯放自己一条生路。”林渊喃喃着,轮回剑在掌心发烫。
逆命之火顺着剑脊窜上剑尖,那抹淡金火苗此刻竟透出几分慈悲的温度。
他没有像对付敌人那样挥剑劈砍,而是将剑尖轻轻抵在那颗玄铁心脏的裂痕上。
“我替你烧了这囚笼。”
话音未落,逆命之火已顺着裂痕钻入心脏内部。
林渊的识海猛地一震,眼前闪过无数碎片:太渊初入九狱塔时的锋芒,他斩杀第一头狱兽时的热血,他被天道法则反噬时的不甘,他看着同门在塔外老死时的孤寂……原来这颗心脏里不仅有怨恨,还有太多未说出口的“想看看外面的天”“想再摸一摸春天的风”。
玄铁心脏开始泛红,像块被投入熔炉的铁。
裂痕里渗出的不再是幽黑雾气,而是金灿灿的光。
太渊的虚影突然变得清晰——那是个穿青衫的年轻修士,眉峰如剑,眼底却藏着与林渊记忆里矿洞少年相似的倔强。
他望着林渊,嘴角扯出个苦涩的笑:“原来……我等的不是来夺塔的人,是来替我拔去心中刺的人。”
话音未落,心脏“轰”地炸开。
逆命之火如活物般窜上石殿四壁,每道爬满苔藓的墙缝里都爆出细碎的金光——那是被太渊封印千年的上古符文,此刻正随着火焰崩解成星尘。
林渊抬手接住一片,指尖触到的不是冰冷,而是温热的生机。
“这是……塔灵的本源?”他突然想起九狱塔第一层那道模糊的指引,第二层帮他淬体的寒泉,原来那些被他视作规则的存在,本是太渊用道心滋养的灵识。
此刻符文崩解,反倒是在为塔灵松绑。
太渊的虚影在火焰中逐渐透明。
他伸出手,指尖触到林渊眉心的金色莲花印记——那朵超脱之息此刻正在绽放,花瓣上流转着与逆命之火相同的淡金光泽。
“原来……超脱不是斩断因果,是接纳所有因果。”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替我……替所有困在执念里的人,看看真正的自由是什么样子。”
最后一个字消散时,太渊化作一缕清风,钻进了林渊心口的九狱塔。
林渊突然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咔嗒”一声归位——超脱印记完全成型了。
那朵金色莲花不再只是印记,而是化作一道活的光流,顺着经脉游遍全身。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九狱塔的每一层都在共鸣,第八层的因果纹路与第九层新展开的星图交织,在识海里绘出一幅从未见过的星图。
“欢迎回来,斩劫者。”
古老的回响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是千万道声音重叠,又像是天地本身在说话。
林渊的耳膜被震得发疼,却舍不得捂耳朵——这声音里有他在矿洞擦灵石时抬头望见的那片天,有他第一次握剑时掌心的汗,有苏清璃为他挡刀时溅在他脸上的血。
原来所谓“斩劫者”,从来不是天道钦点的棋子,而是所有不肯向命运低头的人共同的名字。
九狱塔突然剧烈震动。
林渊踉跄着扶住石壁,却见塔身表面浮现出一道新的铭文——不是刻上去的,而是由无数光点凝聚而成,每一笔都流淌着星河流转的韵律:“此塔,非囚,乃门。”
他伸手触碰那行字,指尖刚贴上,整座石殿突然开始崩塌。
石壁上的苔藓、穹顶的黑暗、残留的星尘,全都像被按了快进键的影片,眨眼间化作虚无。
林渊感觉有双无形的手托住他的后颈,将他的意识往更深处压——不是坠落,而是沉向某种更厚重、更古老的存在。
“原来第九层之上,还有第十层?”他望着逐渐模糊的铭文,突然想起无名消散前那句没说完的话。
或许真正的九狱塔,从来不是九层,而是“九”这个数字本身就是个局——局里的人困在层数里,局外的人却知道,数字不过是执念的具现。
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最后一刻,林渊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不是石殿里那颗囚笼心脏的沉重,而是鲜活的、有力的、带着逆命之火温度的跳动。
他忽然笑了——原来真正的“觉醒”,从来不是击败谁,而是看清自己从来没有被囚禁过。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前不再是石殿,而是一片混沌的黑暗。
四周有细碎的光粒漂浮,像极了九狱塔第一层他刚进来时的模样。
但这一次,他能感觉到,黑暗深处有扇门正在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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