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令仪缓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空旷的、只剩下仪器低鸣声的房间里,许令仪缓缓摘下护目镜,靠在冰冷的人体工学椅上。
她抬起手,指尖在眉心处轻轻按压,那双总是清冷的凤眸里,闪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混杂着欣慰、震惊与一丝挥之不去的恼怒的情绪。
“……怪物。”
她低声吐出这两个字。
不到一个上午的时间,从零开始,就将实验室最基础、也最考验细节的移液操作掌握到近乎完美的程度。
她透过显微镜看到的,不仅是合格的样品,更是一种可怕的、仿佛与生俱来的肌肉记忆和对精度的绝对掌控力。这种学习速度,已经完全超出了她对“有天赋”这个词的认知。
“昨晚那番话……难道不全是酒后胡言?”
她想起昨晚张铭在她面前,用那副七分真诚三分夸张的语气,描绘着那些最前沿的科学蓝图时的豪言壮语。
起初她只当是年轻人的热血上头,但今天上午他所展现出的潜力,却让这份“胡言”显得有了一丝沉甸甸的分量。
紧接着,那个几乎要发生的吻,和那份温热的、带着酒香的呼吸,又不合时宜地浮现在脑海。她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烫。
她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强行将那幅让她失态的画面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哼,至少今天还知道心虚。”
……
下午,栗子大学的中央图书馆。
和上午那令人窒息的实验室氛围不同,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旧书的馨香和阳光的味道,宁静而温暖。
张铭和苏晓雯占据了三楼靠窗的一个安静角落,两人面前,堆着小山一般、散发着知识“清香”的专业巨着——正是许令仪那份“重量级”书单的冰山一角。
苏晓雯很快就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学霸模式”。
她专注地阅读着《分子生物学原理》,白皙的手指握着一支荧光笔,在书页上飞快地划过,偶尔会在自己的笔记本上,用清晰的字迹,构建出复杂的知识框架。
阳光透过窗户,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投下了一片浅浅的阴影,整个人美得像一幅静物画,自带一层“生人勿近”的学术结界。
而她身旁的张铭,则陷入了苦战。
他面前的书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书”。那些密密麻麻的化学式和理论模型,看得他头昏脑胀,感觉自己的CPU都快要过载冒烟了。
就在他对着一个“蛋白质二级结构”的概念抓耳挠腮,几乎要把头发薅下来的时候,一张写满了字的草稿纸,被轻轻地推到了他的面前。
只见苏晓雯用极其简洁的线条,画出了α-螺旋和β-折叠的示意图,并在旁边用红笔,清晰地标注出了氢键的位置和力的方向。
“这里的关键,是肽链主链原子间的氢键形成的规则构象。”她轻声说道,声音不大,却像一股清泉,瞬间点醒了张铭。
“懂了!”他恍然大悟。
这种独特的“学习同盟”模式,在整个下午不断上演。苏晓雯如同一个最优秀的领航员,总能在他即将迷失在知识海洋里时,为他指明最清晰的航向。
她的讲解总是一针见血,直指核心,比教科书上那些冗长的定义要清晰一万倍。
而张铭,也并非单方面地索取。他在艰难啃书的过程中,偶尔会因为“埃文斯的笔记”,而迸发出一些灵感,提出一些足以让任何导师都感到惊奇的问题。
“诶,小苏姐,”他指着书上关于“噬菌体侵染”的段落,突然问道,“你说,书上讲噬菌体是靠尾部纤维识别并吸附在细菌表面的。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把这个蛋白质外壳,换成某种可以被特定电信号激活的生物相容性纳米材料,再把它的DNA换成一段可以执行特定指令的编码……那它是不是就能变成一个微型生物机器人,可以精准地‘感染’并修复癌细胞?”
这个问题,瞬间就超出了大一基础课的范畴,甚至触及到了好几个前沿领域的交叉点。
苏晓雯愣了一下,她看着张铭那异想天开的眼神,从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有些不着调的男孩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近乎天才的、狂野不羁的想象力。
她蹙眉沉思了许久,甚至在笔记本上画了几个简化的模型,才缓缓说道:“理论上……你的这个构想,在逻辑上是成立的。但这涉及到了……”
“Aha!理论!又是理论!”
一个充满了激情与亢奋的、如同炸雷般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们背后响了起来,瞬间打破了图书馆三楼的宁静!
二人愕然回头,只见一个穿着夏威夷衬衫和苏格兰短裙的男人,像一阵五彩斑斓的旋风,冲进了这片知识的圣地。
“罗宾教授!你是从哪刷新出来的?!”
(⊙o⊙)?
张铭有些吃惊。
罗宾教授并没有回答,他径直走到两人桌前,拿起他们桌上那本厚重的《分子生物学原理》,像翻菜单一样飞快地翻了一遍,然后“啪”的一声,重重地合上,震得桌上的笔筒都跳了一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