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奢华的会客厅内轰然炸响。
吉娜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眼中满是惊骇。
斯宾塞伯爵的身体,在听到“遇害”这个词的瞬间,猛地一僵。他脸上的不满在刹那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阴霾,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而那锐利的目光,几乎是本能地,第一时间就投向了房间里唯一的“外人”——张铭。
那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警惕与审视。
瞅我干嘛?不会吧?这就怀疑到我头上了?
嘶……还真有这个可能。
他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巧了,巧合到仿佛是戏剧里,为了引开所有人注意力而专门设置的烟雾弹。
完美地将伯爵本人吸引到了这间会客厅,从而为凶手在城堡的另一端,创造出了一个完美的、无人打扰的行凶窗口。
斯宾塞伯爵终究没有立刻发作。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他不会轻易下结论,而是转身对管家命令道:“前面带路。”
“是,阁下。”
管家连忙直起身子,领着伯爵快步向门外走去。张铭和脸色微微苍白的吉娜对视一眼,也背起挎包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门外,忠心耿耿的女仆玛莎正焦急地等候着。看到自家小姐和张铭一同出来,她连忙迎了上来,本想说些什么,却被吉娜一个制止的眼神给逼了回去。她只好闭上嘴,快步跟在了队伍的最后。
众人穿过长长的、挂满历代祖先画像的走廊,地毯吸收了大部分的脚步声,只剩下压抑的、急促的呼吸。
很快,他们来到了另一间以金线刺绣壁布和深红色天鹅绒为主调的会客厅前。门大开着,几名闻讯赶来的仆人正惊恐地缩在门口,不敢上前。
房门大开着,空气中,上等雪茄与白兰地的醇香尚未散尽,却被一股浓郁的、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粗暴地撕裂、贯穿,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诡异混合。
张铭只往里看了一眼,胃里便开始一阵翻江倒海。
只见房间中央的地毯上,一个衣着考究的中年男人仰面躺在血泊之中。他的双眼圆睁,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惊愕,喉咙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无声地诉说着他生命流逝的最后瞬间。鲜血,染红了他洁白的领结,浸透了下方名贵的手工地毯。
张铭从未见过如此直接而血腥的死亡场面。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过身,用自己的后背,如同一面墙壁般,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吉娜的面前,为她隔绝了那恐怖血腥的景象。
这个纯粹出于本能的保护性动作,让正处于惊惶中的吉娜,微微一怔。
而这一切,也同样被眼角余光一直锁定着他的斯宾塞伯爵,清晰地看在了眼里。
“去,把格雷医生请来!”伯爵对着身后的管家命令道。
格雷医生?张铭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很快,一位提着皮质医药箱、脚步匆匆的中年医生赶了过来。张铭定睛一看,哟,这不是老熟人么。
正是上次在救济院里,那个坚持要给患了坏血病的女孩安妮,进行“放血疗法”的格雷医生。这位医生在见识了张铭那堪称神迹的“维生素疗法”后,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变得极为谦卑恭敬。
格雷医生显然也一眼就认出了张铭,他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一种见到“高人”的喜悦。他正想开口打个招呼,斯宾塞伯爵已经冷声催促道:“格雷,别愣着,快去看看哈里森先生还有没有救。”
“是,伯爵阁下。”格雷医生顾不上叙旧,连忙走到尸体旁蹲下,开始进行专业的检查。
张铭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地狱笑话:“这回,格雷医生总不会再建议放血治疗了吧?”
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在心中为自己那个不合时宜的地狱笑话默默扣了一分功德,随即收敛心神,开始扫视犯罪现场。
房间内,出奇地整洁。
除了地毯上那具触目惊心的尸体和蔓延的血迹外,几乎没有丝毫搏斗的痕迹。桌上的茶具摆放整齐,旁边一个水晶杯里还盛着半杯白兰地,一把被拆开的信封和几张信纸散落在旁边的矮桌上,似乎死者遇害前正在悠闲地喝着酒、读着信。房间的窗户紧闭,壁炉里的火焰也早已熄灭,只剩下几缕灰白的余烬。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可能:死者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袭击的。
片刻之后,格雷医生站起身,对着伯爵沉重地摇了摇头:“很遗憾,伯爵阁下,哈里森先生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一刻钟。凶器非常锋利,一刀便切断了他的气管与颈动脉,是致命伤。”
斯宾塞伯爵本就阴沉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了。
事情,变得极其棘手了。哈里森是东印度公司的高层之一,而这家公司的能量,在国内可谓是朝野侧目,虽然近些年来有所下降,但是依然是庞然大物。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