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缪斯有想过谢逸燃会来,却没有想过他会一只虫不顾一切的闯进来。
斯卡蒂罗的终端在研究院被入侵的一瞬间就接收到了最直接的危机信号,他在最短的时间内,集结了手底下几乎所有的兵力。
死死围住了唯一的出口,如瓮中捉鳖,静等入侵者的到来。
只是连他也没想到,找到这里的竟然只有谢逸燃一个。
“……走……”
厄缪斯用尽力气,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深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绝望与恳求。
“谢逸燃……放下我……走!”
他不能让谢逸燃死在这里。
绝对不行。
谢逸燃仿佛没听见。
他抱着厄缪斯,步伐没有丝毫的停顿,好似早有预料般,带着最平淡的表情一步步走向那片死亡的阵列。
风雪卷起他凌乱的黑发,露出其下再度被霜寒覆盖的侧脸,幽绿的纹身已经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奥古斯特告诉我。”
谢逸燃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穿透风雪,清晰地落入厄缪斯耳中。
“德雷克家族在帝国势力盘根错节,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拔除的。”
“他说,需要时间,需要谋划,需要在规则里慢慢将他们一个个剔除。”
他扯了扯嘴角,形成一个毫无笑意的弧度。
“呵……帝国的规矩,那些弯弯绕绕,我一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他的手臂稳稳地托着厄缪斯,避开所有伤口,仿佛抱着世间唯一的珍宝。
“我等不了。”
他重复道,目光抬起,越过层层叠叠的枪口,钉在远处那架暗红色机甲上的斯卡蒂罗。
“当时在观礼台上,看着第七舰队走过。”
谢逸燃的声音里忽然掺了一丝深沉的情绪。
“我就在想……”
他的视线恍惚了一瞬,好似穿透了眼前的杀机,重回到那个喧嚣的广场。
“如果下面领队的虫是你……厄缪斯,你会是什么样?”
他微微偏头,像是在认真想象那幅画面。
“穿着笔挺的银色制服,肩章闪亮,走在最前面……腰挺的比平时还要直,也许还会带着笑……”
最顽愚的人说着最赤诚的话,他说。
“所有虫的目光都在你身上,那才应该是你的样子。”
他的语气里没有嫉妒,没有比较,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认定。
厄缪斯全身麻痹,在极致的低温下,满身干涸的血已经结了一层冰,把他牢牢冻在谢逸燃怀里。
他想说什么,嘴角的冰碴颤了颤,却已经张不开。
只能无助的用那双震颤的深蓝色眸子死死盯着头顶的谢逸燃,看着对方低出一口气,溢出的白雾迅速被风雪打散。
风雪呼啸,卷起漫天冰尘,让视野变得模糊不清。
斯卡蒂罗站在暗红色机甲的驾驶舱内,仍能清晰地看到那个黑发雄虫抱着厄缪斯,一步步从破口中走出,踏入这片早已布下的死亡陷阱。
真是……感虫至深。
斯卡蒂罗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快意的弧度。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斯卡蒂罗看着他们,心中冷笑。
他看出来了。
谢逸燃绝对不是雄虫。
至少不是帝国认知中那种需要被保护、体质孱弱的高等雄虫。
没有哪个雄虫能徒手撕开半米厚的合金门,没有哪个雄虫能如此娴熟的操纵精神蛛丝,更没有哪个雄虫身上会长出诡异的骨鞭和复眼,浮现出那种不属于虫族已知任何种族的幽绿纹身。
这简直是……送上门的把柄。
一个完全足以将谢逸燃连同厄缪斯一起,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的绝佳把柄。
斯卡蒂罗眉眼弯起,毫不掩饰眼底的狂喜。
他深吸一口冰寒的空气,通过机甲的扩音系统,将带着痛心与正义的声音,响彻整个荒原。
“帝国的将士们!你们都看到了吗?!”
他指向抱着厄缪斯,一步步走来的谢逸燃。
“我们所谓的‘英雄’,谢逸燃阁下——他根本不是什么雄虫英雄!他是卡塔尼亚巨渊潜伏进帝国的怪物!一个披着虫皮的异种!”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煽动性。
“他欺骗了帝国,欺骗了所有虫!他的力量来自那片死亡禁区!他是带来灾厄的化身!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哪一点像我们高贵的雄虫?!”
“他现在要带走厄缪斯·兰斯洛特,这个与他勾结、同样被深渊污染的前少将!”
“他们将是帝国的灾难!为了帝国的安危,为了虫族的未来,绝不能让这两个怪物离开这里!”
他慷慨激昂地陈述着,将一场私人的仇怨与阴谋,包装成了为帝国安危的圣战。
斯卡蒂罗的声音在风雪中回荡,带着一种胜券在握的激昂。
看着那个在风雪中显得有些单薄的身影,一步步走入他精心布置的杀阵。
“为了帝国!开火——!”
斯卡蒂罗嘶吼着,挥下了手臂。
枪口喷吐出火舌,如暴雨倾泻撕裂半边天迹,打在前头的重型机甲踏破碎土,向着那两道孤立无援的身影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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