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天未全亮,锣声已震耳响起。
像一把钝刀,劈开晨雾。
远处狼啸呼应。
随即——喊杀声爆起,如潮拍岸。
第二次攻城,开始了。
这一战,比昨日更烈。
厮杀声从清晨持续到黄昏,像一头不知疲倦的巨兽,在城墙上反复撕咬。
一队队后备士兵被拉出石屋,匆匆奔上城头。
短短一日,广场上已轮换三四批人。
直到夜幕再临,兽群才退。
像潮水,留下一地猩红的泡沫。
韩立走出石屋。
广场上,撤下的人影零落——
只剩两三成。
大多浑身浴血,断肢残躯,喘息里都带着铁锈味。
比起昨日他们那批,凄惨得多。
附近石屋里陆续有人走出,见状色变,上前追问。
这才知道——
今日狼群中出现了新东西。
一种体似狸猫的小狼,身轻如燕,毛如刺猬,能激射而出。
毛带剧毒,中者立瘫,片刻不救即死。
前所未见,似是新生变异。
兽潮中新变种虽不常见,也非奇事。
只是每一次出现,总伴随着大批伤亡。
这些变异兽类往往昙花一现,很快淘汰——
否则狼群中的异种,绝不会止于眼前这几类。
但今日,这小狼成群涌现,守军猝不及防,伤亡过半。
若非指挥者咬牙填人,若非那支“灵队”数度出手——
城或许已破。
听着幸存者嘶哑的叙述,广场上空气沉了下去。
所有人心里都压了块石头:
这次兽潮,比传闻更凶。
这城……守得住吗?
韩立眯眼望了片刻,转身回屋。
脸上无波。
他心中确无波澜。
城破又如何?
凭他身手,凭袖中那两颗灭仙珠,杀出重围并非难事。
城中众生,他非不想救,是无力救。
只是……
兽群如此凶猛,恐怕所谓“休整两日”,已成空谈。
明日,或许又该他们上去了。
他盘坐床沿,闭目。
窗外月光渐起,七轮弯月依旧高悬。
喊杀声暂歇,风中血腥未散。
石屋里鼾声起伏,夹杂着几声压抑的呻吟。
韩立呼吸平稳,像一柄入鞘的刀——
静着,等着。
等下一场,不知何时会来的风雨。
———
第三日。
天边刚浮起一轮太阳。
门外已响起吆喝——
声音粗粝,像沙石摩擦。
“天东商号——广场集合!”
韩立推门而出。
广场上已聚了数百人。
除了商号护卫,还有别家的精锐——
炼体士占小半,指间腕上,“灵戒”“灵镯”微光隐现。
狻狼骑士列在一旁,兽鼻喷息,躁动不安。
这些人站在一起,像一群磨利了的刀。
韩立皱眉,走入人群。
步履平稳,不慌不忙。
片刻,广场聚了近千。
银甲中年人出现,脸色阴沉如铁。
他只说了几句话——
简短,冷硬,像砸在地上的石头。
另一面防线吃紧。
调他们过去。
手一挥,队伍出发。
人群微骚,却无人喧哗。
都是见过血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该闭嘴。
只是眼中闪过惊意——
青狼已难缠,另一面竟更糟?
兽车列队。
众人登车,蹄声隆隆,直奔城另一面。
韩立坐在车中,闭目。
风从帘隙灌入,带着陌生的腥气——
不是狼,是别的。
更浓,更浊。
他睁开眼,望向车外。
街道空荡,只有零散士兵奔行,脚步匆忙。
远处城墙方向,隐约传来嘶鸣——
尖锐,绵长,不像狼嚎。
一个多时辰后,车停。
城墙到了——另一面的城墙。
众人下车。
十几名军官已等在原地,像一群嗅到血腥的鹰。
一拥而上,争吵,瓜分,顷刻间将队伍拆散。
天东商号的人也被分开。
韩立身边只剩七八名普通护卫。
张奎不在,杜啸不在,那些熟面孔都不在。
领他们的是个大胡子军官。
铁甲与肖姓军官同级,态度却和善得多——
尤其对那三名带灵具的炼体士,言语间多有倚重之意。
韩立?
无人特别留意。
他也不言,只沉默随着人群登上城墙。
然后——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城头已非城头。
垛口破碎,城楼坍颓,青白石面染满乌黑斑痕,像泼了墨,又像结了痂。
腐臭弥漫,刺鼻欲呕。
“蛇毒。”一名戴灵镯的汉子蹲下细看,沉声道。
“是蛇毒。”大胡子苦笑,“我手下因此倒了四五百。”
“赤蟒兽……不是无毒么?”另一名带灵具的老者皱眉。
“普通的无毒。”大胡子摇头,“但变异蟒兽里,出了种带翅飞蟒——能短时飞行,口喷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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