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啼血(秦书婉线)
第七十小时,鹰嘴崖西侧泄洪道。
月光被锯齿状的山脊切割成碎片,洒在长满青苔的混凝土涵洞口。秦书婉趴在冰冷的岩石后,湿透的日军军服紧贴脊背,寒意刺骨。她盯着腕表荧光指针——距离泄洪道换岗还剩三分钟。身旁的何彩珠像尊石雕,只有扣在扳机上的食指微微起伏。
“不对劲。”何彩珠突然耳语,枪口移向两点钟方向,“水声里有杂音。”
秦书婉瞳孔骤缩。泄洪道暗流声中,确实混着某种规律的金属刮擦声,像刺刀反复划过岩壁。她突然想起林曼丽昏迷前的呓语:“排水渠...有铁闸...钥匙...” 可怀表钥匙明明在自己贴身处!
“哗啦!” 一道黑影突然从涵洞顶端坠下,重重砸进水里。几乎同时,三束探照灯雪亮的光柱撕裂夜幕,将整个泄洪道照得如同白昼!
“有埋伏!”何彩珠猛地将秦书婉扑倒。子弹擦着她们头顶飞过,打在山岩上迸溅出火星。日军哨塔上的机枪喷出火舌,封锁了所有退路。
秦书婉在弹雨中抬头,心脏骤停——那个坠落的“尸体”面朝上浮在水面,左眉骨的黑痣在强光下清晰可见!正是林曼丽所说的内鬼!
“中计了!”她嘶声喊道,“钥匙是饵!”
话音未落,涵洞深处传来铁闸升降的轰隆声。浑浊的洪水裹挟着断木碎石奔腾而出,水位肉眼可见地急速上涨!
“抓活的!”生硬的中日语从哨塔传来。秦书婉看见探照灯后晃动的军统制服轮廓——竟是军统上海站行动科的人!他们和日军联手了!
绝境中,何彩珠突然掏出那半块玉佩,奋力掷向涵洞深处:“松本!看看这是什么!”
奇迹发生了。洪水骤停,铁闸升降声戛然而止。日军哨塔传来激烈的日语争吵声,探照灯疯狂晃动。趁此间隙,何彩珠猛地拽起秦书婉扎进急流:“走!”
冰冷刺骨的水流中,秦书婉的脚踝撞上暗礁,剧痛让她呛进大口污水。混乱中有人抓住她的衣领往上提,力道大得惊人。她冒出水面时,正对上一双熟悉的、带着刀疤的眼睛。
“别出声,跟我走。” 男人压低的声音让秦书婉浑身血液冻结——是沈醉!军统上海站现任行动队长,她黄埔同期最忌惮的对手!
沈醉像拖死狗一样把她拽进涵洞侧壁的检修洞,反手锁上铁门。黑暗里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声。他扯掉假胡子,露出本来面目,嘴角挂着讥诮的冷笑:“秦学妹,混成这般模样,可真给黄埔丢脸。”
秦书婉猛地拔枪抵住他下颌,声音因寒冷和愤怒发抖:“你投日了?”
“投日?”沈醉轻笑着用指尖推开枪管,突然压低声音,“戴局长密令:借鬼子之手毁掉实验室,但情报必须握在党国手里。”他塞来个油纸包,“这是真钥匙,在泄洪道第三道闸门后有个暗室,藏着实验室核心数据。”
远处传来日军搜救犬的吠叫。沈醉突然割断她一绺头发塞进自己口袋,又朝她肩头开了一枪!剧痛中秦书婉听见他最后的耳语:“活下去...替我去看看...”
枪声引来了日军。沈醉踹开铁门,用日语大喊:“找到女共党了!” 秦书婉在失去意识前,看见他转身时军装后襟的破洞——那是三年前她替他挡枪留下的弹孔。
再醒来时,她躺在游击队担架上。何彩珠正用匕首挑出她肩头的子弹,火光映着旁边昏迷的石根生。周卫国递来染血的油纸包,表情凝重:“第三道闸门后有日军重兵,但我们必须拿到数据。”
秦书婉捏紧油纸包,沈醉最后的口型在眼前浮现——那是学生时代他们约定的死讯暗号。她突然扯开染血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蝴蝶胎记:“给我一套干净鬼子军服。”
月光掠过她撕下胎记时留下的疤痕,像真正的蝶蛹挣脱枷锁。外传:蝶影暗渡(秦书婉线)
第六十九小时,鹰嘴崖泄洪道第三闸门。
血腥气混着柴油味在混凝土涵洞里淤积,像腐烂的沼泽。秦书婉贴着冰冷滑腻的洞壁移动,每走一步,肩头的枪伤都牵扯出钻心的痛楚。日军军服粗糙的布料摩擦着伤口,冷汗浸透内衬的棉衫,紧贴在蝴蝶胎记的疤痕上——那是三小时前她用匕首生生剜掉的,如今只剩一团模糊的血肉。
何彩珠的影子在前方拐角处停顿,指尖在黑暗中划过三个短促的弧度:哨兵三人,游动哨。
秦书婉屏住呼吸。沈醉塞给她的油纸包在贴身口袋里发烫,那把黄铜钥匙的轮廓硌着肋骨。戴局长的密令像毒蛇缠绕在心头——借刀杀人,夺回情报。可沈醉最后那个口型更让她心惊:那是黄埔操场梧桐树下约定的死讯暗号,意为任务有诈,速撤。
哗啦—— 铁链绞动声突然从涵洞深处传来。第三道闸门正在开启!
何彩珠猛地拽她缩进排水管凹槽。探照灯的光柱扫过她们刚才站立的位置,照亮闸门后意想不到的景象:不是预想中的密室,而是一座架设在暗河上的钢制吊桥,桥对面竟是灯火通明的天然洞穴,数十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身影在玻璃隔间里忙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