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之瞳”的暴乱如同一场高烧后的骤冷,留下了满目疮痍的躯体与死寂般的宁静。
但这宁静之下,新的规则正在废墟之上被强行铸就,以一种远超旧秩序的高效与冷酷。
赫拉成为了江雾意志最狂热的执行者。
他抛弃了典狱长办公室的舒适,将指挥中心直接设立在损毁相对较轻、并能最快接收到内间那位存在指令的医疗中心外围。
他不再需要睡眠,冰蓝色的眼眸中燃烧着一种近乎殉道者的光芒,将所有因认知颠覆而产生的混乱与恐惧,尽数转化为重建“神国”的无穷精力。
残存的、尚能运转的工程机器人被全部调动,在狱警(现在或许应称之为“神国卫士”)的监督下,清理着通道的堵塞物,修复着最基础的生命维持系统。
所有资源被强制集中、统一调配,优先保障核心区域(医疗中心内间及其周边)的绝对安全与稳定。
洛文则成为了新秩序的大脑。他那间原本用于蛰伏的囚室,如今堆满了从监狱数据库残骸中抢救出来的数据板,以及埃兹拉那如同天书般的研究手稿。
他紫罗兰色的眼眸日夜不休地扫过那些晦涩的符号与公式,试图从中拼凑出关于“深渊之眼”与那个神秘“坐标”的完整图景。
同时,他利用自己之前布下的、尚未在暴动中完全摧毁的暗线,悄然收集着监狱各区域的残余力量信息,评估着哪些囚犯具备“招安”的价值,哪些必须彻底清除。
他的效忠务实而高效,为主宰提供信息与策略,便是他目前价值的体现。
而被单独严密看管起来的阿瑞斯,则像一头被拔去了利齿、困于牢笼的受伤凶兽。
沉重的特制镣铐锁住了他的四肢与异能核心,但他猩红眼眸中的疯狂与不甘并未熄灭,反而在沉寂中酝酿着更深的风暴。
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那个美丽脆弱的存在,为何会摇身一变成为凌驾一切的神明。这认知的撕裂感,比肉体的创伤更让他痛苦和愤怒。
至于埃兹拉·简,他被赋予了最高的“研究自由”。
在靠近江雾居所的一间经过加固的舱室内,他对着各种抢救出来的仪器和堆积如山的草稿,时而癫狂大笑,时而痛哭流涕,完全沉浸在与“神只”和“终极真理”对话的幻觉之中。
他的价值在于他那不受约束、却能偶尔触及真相的灵感,是洛文精密推算之外的重要补充。
而这一切变化的核心,医疗中心最内侧的隔间,却保持着一种绝对的静谧。
江雾大部分时间都闭目盘坐于床上,外表看似沉静,意识却无时无刻不在与地底那庞然大物进行着无声的磨合与试探。
通过那枚深深嵌入“深渊之眼”核心逻辑的“秩序符文”,他像一位耐心的程序员,在浩瀚而混乱的源代码中,一点点梳理、理解、并尝试着进行最微小的“调试”。
他无法直接命令这头巨兽,但他可以感知到它的“状态”。
他能“听”到它能量流转时如同星河奔腾般的轰鸣,也能察觉到某些能量节点因长期错误运行而发出的、如同病痛呻吟般的滞涩波动。
他尝试着,利用自身那丝权限,对其中一个最小、最无关紧要的、负责调节监狱某个废弃区域环境温度的冗余能量节点,进行了一次极其细微的“指令覆盖”。
意念集中,权限触动,指令发出——将目标区域温度恒定在3摄氏度。
起初毫无反应,那庞大的意识似乎对他的“小动作”不屑一顾,或者仍在警惕地观察。
但过了约莫一个标准时,通过监狱尚未完全瘫痪的监控系统反馈(赫拉第一时间将相关信息呈报),那个废弃区域的温度,竟然真的开始缓慢而坚定地下降,最终精确地停留在了3摄氏度!
成功了!
虽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控制,却意义重大。
这证明他夺取的权限是有效的,证明他可以通过这种方式,逐步地、蚕食般地,扩大对“深渊之眼”及其衍生物(整个监狱)的控制力!
就像得到了一件极其复杂、布满锈迹和错误代码的远古神器,虽然无法立刻挥舞它开天辟地,但已经找到了擦拭它表面灰尘、并让某个小指示灯按照自己意愿闪烁的方法。
这是一个开始,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开始。
他缓缓睁开眼,眼底那片星空似乎更加深邃了一些。他看了一眼恭敬侍立在门外的赫拉,一道意念传递过去:
【“将B-7区划为禁区,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
B-7区,正是他刚刚成功调控了温度的那个废弃区域。他要将那里作为自己的第一个“试验场”。
赫拉身体一震,没有任何疑问,立刻躬身领命:“是!”随即通过通讯器,将这道神谕转化为不容置疑的命令下达下去。他甚至没有询问原因,对于他而言,主宰的意志即是真理,无需理解,只需执行。
就在赫拉下达命令后不久,洛文拿着一份刚刚整理好的报告,神色凝重地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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