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月份和那时两人初见的时候差不多，湖面之上，烟波浩渺的，远远的地方，就不见人了。
破开那雾气，偶尔的会有船只从你边上划过，技术高超的船夫，即使在这浓郁的雾气中也能避免船只相互碰撞。
小太子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皇宫中的景色虽然好看，可是看久了，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哇！”小太子趴在船头，手伸出去，不过因为是大船，无法像那小舟一样，感受水流从自己手里划过的触感。
“母后，这里就是你第一次见到父皇的地方吗？”他有些兴奋的问着，他也听很多人说了。
说是自己父皇和母后初见的那一日，是父皇英雄救美的，才让母后对他动了心，后面的才嫁给自己的父皇了。
听闻还有人将父皇和母后的故事编成了书贩卖在这京都之中，那销量也是很可观的。
很多人都羡慕他们两人之间的爱情，在小太子看来，在这样的地方第一次见面，也是很有故事感的。
“嗯。”沐书点头，站在小太子的边上，和她一样伸手。
不过她不是想要感受底下的流水，而是伸手入那云雾之中，任由那些雾气从自己的指尖划过。
“冷吗？”身后有男子倾覆过来，从后方抱住了自己的身体。
温热的胸膛可以给自己依靠，可是沐书的背脊依旧是笔直的。
“不冷，这样的天气很舒服。”鬓角有些湿了，其实这湖面之上，能见度很低，可是看到啊，就是这朦胧中流淌的水色，和那不期而遇的同样游船的人，这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那就好。”即使如此，云城也是保持着那个动作，将女子环抱在自己的怀抱。
女子的身体是柔软的，身上亦是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似乎是体香，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
他记得，那日自己是搂着她的要带着她到了自己的船上。
在站定的时候，她的面纱掉落了下来，于是那张清丽到让自己觉得得见天颜的脸，就那样的露在了自己的面前。
那一刻，他听到了自己心脏不一样的跳动声。
那是在他十几年的人生中，从未遇到过的事情。
可是他知道那是陷阱，他也知道这些事情是谁一手安排的，更知道她是谁，她接触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然，他也是一样的，他也有所求，而沐家通过联姻能给予的东西，正是自己需要的，所以他亦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察觉的模样，继续和她接触。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知道了，他了解了，这个女子，并不是一个只是空有容貌的女子。
她有才学，不差于自己，她的智慧，想事情的方式和角度常常让自己都觉得佩服。
她若是男子身，前途自是不可限量的，哪怕是自己，也不能说能将他压下一头。
可就是这样的女子，遇到自己前，遇到自己后，都是努力的在收敛自己的锋芒。
抢风头的事情她不做，她就是那么的安静的待在自己的身后，做着让他安心的事情。
他知道，将自己的身后交给她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可是有可能来自身后的利箭却是让自己恐惧到，无法真正的背对她。
两人之间的相处便是这样，信任的，猜忌的，彼此依靠的，却又彼此疏离的。
如此的，也走到了今日。
他和她有了孩子，那个孩子和她一般的聪慧，时常让自己惊叹。
他和他之间，似乎和那些平凡的夫妻一样，即使无法真正的相爱，也能相濡以沫一辈子。
这也许是他和她之间最好的结局。
她这样的女子，留在自己的身边，其实该是很委屈吧，即使自己是九五之尊又如何，在她的眼中，皇后这个位置，也并不是必需品。
可是啊，经常的，她那对万事的淡然和冷漠让他觉得，她就像是一阵风，如今虽然在他这个山谷中停留，可是总有一日会离去。
也许到了那个时候，什么都无法留下她吧。
只是，他怕是见不到那日了。
第一次，帝王的脸上有些些许的苦涩。
将自己的下巴搁在女子的肩膀上，手臂更是紧了紧。
自从那日之后，他倒是希望自己能活的久一点，再就一点，这样就能陪着她久一点了吧。
他啊，也是自欺欺人的许久，久到在生命即将终结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做错了多少的事情，又是错过的了多少的事情。
而现在啊，已经没有办法弥补了。
既然如此，就让自己和她之间，多一些回忆吧，希望待自己走后，她不会觉得这个人间如此的不值得。
也希望自己走的时候，不会因为和她之间，真正的回忆太少而觉得遗憾。
“小书，若是能日日和你如此，什么都不做，就是抱在一起，闲谈说话，看着这大好河山，就好了。”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如同自言自语一般，沐书需要听的很认真才能听的清楚。
她看着那环绕自己腰肢的手，想着的，还是将自己的手覆盖上去了。
“您是皇上，与天齐寿，当是可以继续看下去的。”似是安慰，又似是，只是一句客套的场面话。
“哈哈，小书，也就你说这话，我倒是希望是真的。”我，不再是朕，此刻他也不过是一个希望能陪自己心爱的女子久一点的普通男人而已。
“小书，若是我不在了，你会想我吗？”他还是忍不住的问着，有些感情明悟的太迟了，迟到自己，已经无力去改变什么了。
而这个时候，也许保持现状更好，总不能让小书承受那些痛苦吧。
她不爱自己，那么自己死的时候，她或许是，脸流泪的都不会的。
“约莫是会的吧。”她是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回答的。
会吗，会的。
自他离开后那漫长的岁月中，其实自己时常的想起他，想起两人那看似琴瑟和谐的模样。
只是那时的自己啊，心是平静的，不起波澜的，那些只是回忆，闪现在自己脑海中，却是无法引起自己的任何情感上的波动。
而这一次，莫不过，也是如此的。
“会便好。”哪怕只是会想一丝一毫，哪怕只是偶尔的一个回想，哪怕只是少有的触景生情。
自己能在她的记忆中一直的存在下去，许是，便是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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