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柔和却不容抗拒,托举着林婉儿和昏迷的凌云,穿过残破的冰晶宫门,越过断壁残垣,最终落在仙宫深处一座相对完好的偏殿之中。
偏殿不大,四壁与穹顶皆是晶莹剔透的蓝色冰晶构筑,虽无光源,却自内而外散发着柔和的淡蓝色清辉,将殿内映照得如同水下龙宫。殿内陈设简单,仅有一张冰玉寒床,一方冰案,两个冰蒲团,以及……殿心悬浮着的一团氤氲的、不断变幻着月宫桂树与玉兔捣药景象的淡蓝色光晕。
那光晕散发出的气息,清冷、孤高、纯净,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亘古沧桑与浩瀚威严,远超林婉儿所见过的任何太阴之力,甚至比月神宫主的气息更加古老纯粹。
林婉儿小心地将凌云平放在冰玉寒床上,触手冰凉,但这冰床似乎蕴含着一丝奇异的生机,凌云的脸色似乎好了一点点(或许是错觉)。她转身,警惕而恭敬地望向那团光晕。
光晕缓缓波动,一个模糊的、身着素白广袖流仙裙、身姿曼妙、容颜隐在朦胧清辉后的女子虚影,自光晕中渐渐凝实。她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缕残存的意志或神魂烙印,但即便如此,其散发出的气息,依旧让林婉儿感到灵魂深处的悸动与敬畏。
“晚辈林婉儿,误入前辈清修之地,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林婉儿连忙躬身行礼。对方能轻易灭杀仙帝巅峰,其生前修为恐怕已至难以想象的境界,且似乎并无恶意(至少目前如此)。
女子虚影的目光(如果那朦胧清辉后的两点微光可以称之为目光)首先落在了昏迷的凌云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带着一丝追忆与困惑:“混沌……好熟悉的气息……又有些不同……”
旋即,她的目光转向林婉儿,声音空灵缥缈,如同冰泉滴落玉盘:“身具太阴无垢道体,更觉醒月灵神族嫡系本源血脉……如此纯净的血脉,已许久未曾得见了。你并非此界月神宫之人?”
林婉儿心中一动,听其语气,似乎对月神宫并不陌生,且隐隐有审视之意。
“晚辈并非月神宫门人。”林婉儿如实道,“晚辈道侣与我,因故被月神宫追杀,误入寂灭风带,才闯入前辈仙居。”
“追杀?”女子虚影语气微扬,带着一丝淡淡的讥诮,“如今的月神宫,行事还是这般……不择手段么?为了所谓的‘祖灵复苏’,连身负同源嫡血的后辈也不放过?”
林婉儿闻言,心中震惊。这位神秘存在,竟然一语道破了月神宫的图谋!她连忙道:“前辈明鉴!月神宫以‘圣祭’‘传承’为名,实则是想以晚辈血脉为祭,引动‘祖月之灵’,晚辈与道侣险些殒命!”
女子虚影沉默了片刻,那朦胧的清辉似乎微微波动,显露出其心绪并不平静。
“祖月之灵……”她轻叹一声,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怅惘与一丝冰冷的怒意,“不过是一群迷失了本心、妄图窃取先祖遗泽的可怜虫罢了。真正的祖月……早已随上古之劫,一同寂灭了。”
“上古之劫?”林婉儿捕捉到关键信息。
“此事说来话长,与你等眼下也无太大干系。”女子虚影似乎不愿多谈上古之事,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凌云身上,“倒是你这道侣……伤势极重,本源枯竭,道基受损,更有一种……似乎被某种至高月神法则灼伤的痕迹?他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
“求前辈救他!”林婉儿闻言,立刻跪倒在地,眼中含泪,“晚辈愿付出任何代价!”
“任何代价?”女子虚影语气听不出喜怒,“你可知,救他需要耗费我仅存不多的本源魂力?况且,他身负混沌传承,与我月华一脉并非完全同源,救治起来更为麻烦。”
林婉儿心中一沉,但眼神更加坚定:“只要能救他,哪怕是用我的命换,晚辈也在所不惜!”
女子虚影静静地看着她,那朦胧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片刻后,她忽然问道:“你二人,可是真心道侣?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林婉儿毫不犹豫,一字一句道:“天地为证,生死与共,道途同归。”
“好。”女子虚影似乎微微颔首,“既如此,我便帮你一次。但能否救活,能恢复到何种程度,还需看他自身造化,以及……你的选择。”
“我的选择?”
“我可以暂时稳住他的伤势,并以广寒仙宫残留的‘冰魄玄气’为其滋养肉身神魂,弥补部分本源亏损。”女子虚影道,“但这需要时间,且冰魄玄气属性极寒,虽对他混沌之体无碍,却可能引动他体内那缕被月神法则灼伤的印记,加剧痛苦,甚至可能引发未知变化。”
“此外,”她话锋一转,看向林婉儿,“要彻底修复他受损的道基与混沌元婴,并驱除那缕月神法则的残留影响,还需要一味至关重要的药引——‘混沌并蒂莲’的莲子。此莲生于混沌本源浓郁、且阴阳交汇的极端之地,可遇不可求。”
混沌并蒂莲?林婉儿记下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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