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了份医院太平间的夜班工作,前任留了张纸条:“凌晨三点,如果听到脚步声往停尸柜去,别抬头,别看。”
我嗤之以鼻。
直到那晚,监控里清清楚楚看到,我自己从床上爬起来,熟门熟路走到七号柜前,对着监控,咧开一个我从未有过的诡异笑容。
而七号柜里躺着的,是上周车祸送来、一直无人认领的女尸。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短信:“欢迎入职。现在,看看你床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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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十一点五十五分,我站在市二院地下二层太平间的铁门外,摸出那把冰凉的黄铜钥匙。空气里消毒水味儿很浓,底下还压着一股更顽固的、类似陈年冰箱混杂了劣质线香的冷味儿。头顶的日光灯管滋滋响着,光线惨白,把长长的走廊照得一片死寂,尽头就是这扇刷着绿漆、漆皮剥落的铁门。
这工作来得意外。网上发的招聘,条件简单到可疑:夜班守夜,薪资高,要求胆子大,不同来历。面试我的后勤科王主任,眼神总是飘忽,没问几句就定了我,只反复强调“按规矩来,别好奇”。前任走得急,据说是家里突发急事,东西都没收拾利索。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发出干涩的“咔哒”声。推开铁门,一股更强的冷气混着那股复杂的味道扑面而来。房间不大,靠墙是两排巨大的不锈钢停尸柜,泛着冷硬的光。对着门有张简陋的办公桌,一把旧椅子,桌上摆着台老式雪花点很重的监控屏幕,分割着走廊和太平间内部的画面。角落里有张窄床,被褥凌乱地堆着,看来前任真是仓促离开。
我放下背包,坐下,试图习惯这里的寂静。唯一的声响是停尸柜压缩机低沉的嗡鸣,像某种巨大生物的缓慢呼吸。目光扫过桌面,除了登记簿、笔筒,还压着一张边缘卷曲的纸条,用红笔写着几行字,字迹潦草,力透纸背:
“1. 凌晨两点后,尽量不要离开座位。
2. 登记簿每天核对,数字不对立刻打电话给王主任(后面是个手机号,被用力划掉,又勉强在旁边重写了一遍)。
3. 凌晨三点,如果听到脚步声往停尸柜去,别抬头,别看。记住,别看。
4. 听到任何声音叫你名字,别答应,装睡。
5. 相信监控。”
最后四个字下面,画了重重的三条线。
我捏着纸条,嗤笑一声。老掉牙的恐吓新人的把戏。大学时我泡过两年探险社,废弃医院、传闻闹鬼的老楼去过不少,除了自己吓自己,屁事没有。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神神鬼鬼。我把纸条揉成一团,想扔进废纸篓,手顿了顿,又展开,随手塞进了抽屉角落。或许留着当个笑话。
头几天风平浪静。夜班枯燥,除了凌晨固定时间记录冷柜温度、在登记簿上划勾,就是对着闪烁的监控屏幕发呆。屏幕里,走廊空旷,太平间内部静谧,只有我偶尔起身活动的身影。那个被划掉又重写的王主任的电话,我试过,能打通,但每次响很久才接,声音含糊,像是总在睡觉,问什么事,我只说没事,例行检查。他嗯啊两句就挂。
第七天夜里,事情开始不对劲。
先是登记簿。每天核对停尸柜使用情况是我的例行工作。那天凌晨一点,我核对时,发现“七号柜”一栏的“占用”状态后面,空了。我记得清楚,上周送来一具车祸女尸,面容损毁严重,一直无人认领,就存放在七号柜。登记簿上原本该有她的编号和简单信息,现在那片位置却是一片空白,像是被人用橡皮仔细擦掉了,纸面都有些起毛。我心头一跳,立刻去查看七号柜。冰冷的金属把手拉下来,沉重的抽屉滑出,里面躺着白色的裹尸袋,拉链紧闭。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一小段拉链——惨白肿胀的皮肤,正是那个女尸。登记簿怎么会空?我翻看前几天的记录,关于七号柜的记载都在,偏偏今天这页空了。是我自己记错了?连续熬夜让人恍惚?
我坐回座位,心里有点发毛。下意识看了一眼监控屏幕。屏幕右上角显示着时间:凌晨两点四十七分。太平间内部的画面一切如常,停尸柜肃立,我的背影在桌前。走廊画面也空无一人。
等等。
我的目光钉在走廊监控画面上。靠近太平间门的那个镜头,拍摄范围包括一小段走廊和铁门下方。就在铁门底下的缝隙那里,有一小片不规则的水渍,颜色深暗,在惨白灯光下很明显。刚才有吗?我盯着看,那水渍似乎……微微蠕动了一下?像是有生命一样,极其缓慢地向外摊开了一点点。
我眨眨眼,再仔细看。水渍还在那里,一动不动,也许只是光影错觉。地下层管道老旧,渗水也不稀奇。我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看向内部监控。屏幕里,我正低着头,似乎在写什么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爬向三点。
太平间里死寂无声,只有压缩机规律的嗡鸣。我莫名觉得有些冷,紧了紧外套。抽屉角落那张皱巴巴的纸条,此刻存在感格外强烈。我忍不住又把它拿出来,摊开。红字刺眼:“凌晨三点,如果听到脚步声往停尸柜去,别抬头,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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