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限?”疤脸刘狞笑一声,“兄弟们也要吃饭,没钱?那就拿你这身老骨头抵债!”说着,伸手便要去揪老汉的衣领。
周围聚集了一些路人,大多面露不忍,却无一人敢出声制止。黑虎帮在这城南一带势力不小,帮主王魁据说已修至玄气境“凝气中期”,等闲人不敢招惹。
李玄尘的拳头骤然握紧,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一股郁气自胸中升起,直冲顶门。他认得这老汉,姓张,就住在邻村,为人老实本分,往日他来往城中,偶尔还会买上两个瓜与云姨分食。
脚步不由自主地迈前一步,李玄尘沉声道:“光天化日,欺凌老弱,尔等眼中可还有王法?”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场中几人耳中。
疤脸刘动作一顿,扭过头来,瞧见是李玄尘,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讥诮之色沉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废柴’!怎的,自身难保,还想学人强出头?”
他身旁两个喽啰也跟着哄笑起来。
“李少爷,您还是省省吧,这身子骨,经得起刘爷一拳么?”
“就是,赶紧回你的青竹院啃竹子去吧!”
刺耳的嘲笑仿佛细小的银针,扎在李玄尘的心上。他面色不变,唯有眼底深处,似有火焰无声地燃烧了一下。
“张老汉年纪已大,生计不易,诸位又何苦相逼?”李玄尘强压下怒意,试图说理。
“呸!”疤脸刘啐了一口,“少他娘的在老子面前充好人!这老家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李玄尘要替他出头?行啊,拿出十两银子来,老子立马走人!”
李玄尘身上所有钱财加起来,也不过几十文钱,哪里拿得出十两银子?他深吸一口气,道:“欠债还钱自是应当,但诸位动手毁人货物,恐非道理。”
“道理?”疤脸刘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狂笑起来,“在这地界,我黑虎帮的拳头,就是道理!”话音未落,他竟猛地一拳,直向李玄尘面门捣来!拳风虽谈不上多么凌厉,却也带着几分凝气期武者的狠劲。
若是三年前,这等程度的攻击,李玄尘随手便可化解。但此刻,他玄脉淤塞,空有往日修炼带来的比常人稍强的体魄与反应,却无玄气护体,更无法施展精妙招式。
眼见拳锋将至,李玄尘脚下本能地向后一错,试图避开。然而疤脸刘毕竟有些功底,拳势一变,如影随形。李玄尘只觉一股劲风扑面,躲避已是不及,只能勉强抬起双臂交叉格挡。
“砰!”
一声闷响。
李玄尘被这一拳震得连退数步,手臂传来一阵酸麻痛楚,身形踉跄,险些摔倒。
疤脸刘收回拳头,脸上得意之色更浓:“废物就是废物!连一拳都接不住,也敢管闲事?给老子滚开!”说罢,不再理会李玄尘,转身一把夺过张老汉死死攥在手中的钱袋,将里面仅有的几十枚铜钱尽数倒出,揣入自己怀中,又狠狠踹了地上的烂瓜几脚,这才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张老汉瘫坐在地,望着被洗劫一空的钱袋和满地狼藉,老泪纵横,不住地捶打着地面。
李玄尘稳住身形,看着扬长而去的疤脸刘等人,又看了看绝望无助的张老汉,胸中那股郁气几乎要炸裂开来。他紧咬着牙关,嘴角微微抽搐,最终,却只能无力地松开紧握的双拳。
他走上前,默默地将散落在地、尚未完全损坏的几个甜瓜捡起,放回张老汉身边,又伸手欲将老人扶起。
“李…李少爷…”张老汉抬起头,浑浊的眼中满是泪水,声音哽咽,“谢谢您…谢谢您…可是…可是这…这让小老儿如何是好啊…”
李玄尘喉咙发紧,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只能低声道:“张老伯,先起来吧…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周围的人群渐渐散去,投向李玄尘的目光复杂难明,有同情,有怜悯,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连自身都难保,又何必强出头?
扶起张老汉,又帮他将散乱的担子勉强收拾好,李玄尘这才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继续向城中走去。方才那一拳的痛楚犹在臂膀,但更痛的,是那颗无力改变现状的心。
抵达“墨韵书铺”时,已近午时。书铺掌柜是个面容和善的中年人,姓赵,对李玄尘的境遇略有耳闻,平日倒也颇为照顾。
“玄尘来了,”赵掌柜见他脸色不大好,关切道,“可是身体不适?若是不便,今日的活儿放一放也无妨。”
李玄尘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多谢掌柜关心,无碍的。前日接的《南华经》还差些许,我今日便能抄录完毕。”
赵掌柜叹了口气,也不再劝,只道:“那便好,莫要太过劳累。”
书铺内墨香氤氲,一排排书架整齐林立,倒是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李玄尘坐在熟悉的角落,铺开宣纸,研墨润笔,开始专注地抄录起来。唯有在笔墨纵横之间,他才能暂时忘却现实的困顿与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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