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在朝堂推出“摊丁入亩”新税制,严党高呼“祖宗成法不可违”。
“时代变了,需求也得变,”小满冷笑,“不然就是技术债务——今天不还,明日加倍!”
严世蕃抛出“需求变更”扰乱数据,徐阶装和事佬建议暂缓。
小满却命人抬出陈年鱼鳞册,虫蛀霉烂的册页中,藏着严家百顷隐田铁证。
“看看你们的‘祖宗成法’!”册页霉屑在御前纷扬如雪,“技术债,该清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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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钟撞碎了紫禁城上凝结的寒气,沉闷的回音在层层叠叠的朱红宫墙间反复激荡。卯时三刻,奉天殿的金砖地面冰冷坚硬,文武百官按班肃立,低垂的眼皮下暗流汹涌。每一次朝会,都是无声的战场,今日更是如此。
小满立于御阶之下,身形在宽大的绯红官袍里显得有些单薄,但脊背挺得笔直,如同孤峰。袖中那份奏疏的棱角,隔着薄薄的春绸硌着他的手臂,也硌着他的决心。他深吸一口气,那股混合着陈旧木料、熏香和压抑气息的空气涌入肺腑,非但没有让他退缩,反而更添一股孤勇。
“启奏陛下,”小满的声音不大,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击碎了殿内虚假的平静,“臣有本奏,为固国本、苏民困,请行‘摊丁入亩’之新税法!”
话音落,他清晰地将奏疏高举过顶,如同捧起一团亟待燎原的星火。
死寂。只有殿外呼啸而过的风,拍打着雕花槅扇,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无数道目光,惊疑的、审视的、幸灾乐祸的、深藏不露的,齐刷刷钉在他身上,仿佛要将他刺穿。
“讲。”御座之上,皇帝的声音传来,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深潭般的平静。
小满略略提高了声调,每一个字都力求清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现行税制,丁税、田赋分离,弊端丛生!无地、少地之丁户,因丁税沉重,或举家逃亡沦为流民,或卖儿鬻女家破人亡!而田连阡陌者,丁税分摊于佃户身上,负担反而轻微。此乃极大不公,动摇社稷根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勋贵重臣的面孔,清晰看到几缕藏不住的阴霾:“臣所请‘摊丁入亩’,即废除单独的人丁税,将原丁税银两总额,摊入天下田亩之中,随田赋一并征收!田多者多纳,田少者少纳,无田者不纳!此乃量能课税,藏富于民,方可解生民倒悬,亦可增朝廷岁入,实为一举两得之良策!”
“一派胡言!荒谬绝伦!”
一声苍老却极具穿透力的怒喝,如同惊雷炸响。严嵩排众而出,这位须发皆白的内阁首辅,此刻脸上再无平日的浑浊老态,只有被触犯根本利益的震怒和一种被精心包装过的“忠直”。他颤巍巍地朝着御座方向深深一揖,再转向小满时,目光如淬了毒的冰锥。
“陛下!祖宗成法,乃立国之本,治国之纲!《太祖宝训》有云:‘丁赋乃国朝定制,万世不易之规!’此乃太祖高皇帝钦定,煌煌祖训,岂容轻改?黄口小儿,安敢妄言更张,动摇国本?!” 严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悲壮,回荡在每一个角落,“祖宗之法若可随意变易,纲常何在?法度何存?此例一开,后患无穷!陛下明鉴!”
“祖宗成法?”小满猛地抬头,迎着严嵩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嘴角却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没有丝毫退让,“严阁老此言差矣!敢问阁老,太祖定鼎之时,天下丁口几何?田亩几何?赋役几何?如今百五十年过去,丁口繁衍何止数倍?田亩垦殖、赋役种类又增加了多少?彼时之法,尚能适应今日之需吗?”
他向前踏出一步,绯袍的袍角在冰冷的地砖上拂过,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的声音清朗有力,每一个字都像小锤敲在紧绷的鼓面上:
“时代变了!需求自然也要跟着变!这就好比工匠建房,百年前的图纸再好,能直接套在今日更高更大的楼阁上吗?若强行套用,根基不稳、梁柱错位,早晚有倾覆之危!此等因循守旧、抱残守缺,在吾辈看来,就是积累下了庞大的‘技术债务’!”
“技术债务?” 这个词如同一个生僻的咒语,让殿内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嗡嗡议论声。连御座上的皇帝,身体也微微前倾,眼中闪过一丝探究。
“正是!” 小满的目光锐利如电,扫过那些面露茫然或嗤之以鼻的面孔,“今日因循旧法,看似省事,实则如同借债度日,将本该解决的难题、本该调整的规制,一股脑地堆积、拖延下去!问题不会消失,只会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拖得越久,将来要付出的代价——无论是民怨沸腾、流民四起,还是国库空虚、边备废弛——就越沉重,越难收拾!这就是‘技术债务’!今日不还,明日必叫你连本带利,加倍偿还!”
他最后几个字,斩钉截铁,带着金石之音,重重砸在寂静下来的大殿里。那股无形的压力,让一些原本打算附和严嵩的官员,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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