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医馆内只余下烛火偶尔噼啪的轻响和两人清浅交织的呼吸声。宫远徵屏退了所有侍从,独自一人守在田诩罂床边。
他搬来一个矮矮的脚凳,坐在上面,上半身微微前倾,胳膊搁在床沿,下巴轻轻枕着自己的手臂,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看着沉睡中的田诩罂。
田诩罂因背后的伤,只能维持趴卧的姿势。他的侧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显得愈发瘦削。长而密的睫毛低垂着,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上投下两弯淡淡的青影。失血过多的唇瓣失去了往日的润泽,呈现出一种脆弱的粉白色,随着微弱的呼吸轻轻翕动。
宫远徵看着看着,眼神渐渐有些迷离。今日经历的大起大落、惊惧恐慌,以及那个石破天惊的秘密,都让他心神俱疲。鬼使神差地,他的手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缓缓抬起,极其轻柔地、用指尖隔空描摹着田诩罂脸部的轮廓——从饱满的额际,到挺拔却此刻显得柔和的鼻梁,再到那缺乏血色的唇……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视,生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安宁,也怕碰碎了这独属于他的隐秘。指尖并未真正触碰,但那细微的动作间流淌的情感,却浓烈得化不开。
连日来的担忧、彻夜未眠的疲惫,以及高度紧张后的松懈,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宫远徵维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眼皮越来越沉,最终抵挡不住困意,就这般枕着自己的手臂,在田诩罂的床边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微弱的曦光透过窗棂,驱散了室内的昏暗。
田诩罂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肺腑间依旧传来阵阵闷痛,后背的伤口也火辣辣地提醒着他昨夜的惊险。他适应了一下光线,微微侧头,便看到了趴在床边熟睡的宫远徵。
少年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是微微蹙着的,眼下有着明显的青黑,脸颊还蹭着些许昨日未完全擦净的干涸血点。他就那样蜷在矮凳上,姿势看起来十分别扭,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朝着自己的方向虚握着。
田诩罂心中一软,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有无奈,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他轻轻动了动那只没被压住的手,抬起,用还算温热的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宫远徵柔软的发顶。
这细微的触感惊动了浅眠的宫远徵。他猛地惊醒,抬起头,眼中还带着初醒的茫然和未散的惊悸,直到对上田诩罂平静而温和的目光,才骤然清醒。
“罂哥哥!你醒了!”他瞬间坐直身体,急切地凑上前,“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得厉害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一连串的问题抛了出来,带着浓浓的担忧。
田诩罂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憔悴的脸色,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因伤痛和久睡而有些低哑:“我无事。倒是你,守了一夜?快去歇息。”
宫远徵立刻摇头,执拗道:“我不累,我就在这儿守着你。”
“胡闹。”田诩罂语气微沉,“你脸色很差,需要休息。回去。”
宫远徵抿紧了唇,不说话,只是用那双湿漉漉的、带着红血丝的眼睛望着田诩罂,那眼神里有后怕,有委屈,还有一种被抛弃般的不安,活像一只被雨淋湿后不肯离开主人身边的大型犬。
田诩罂与他对视片刻,终究是败下阵来。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忍着背后牵拉的疼痛,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朝着床的内侧挪动了一点点,让出了外侧一小部分位置。
“……上来,休息。”他移开目光,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只此一次。”
宫远徵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瞬间迸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光芒,那点委屈和疲惫仿佛一下子被驱散了。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动作却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笨拙,快速脱掉鞋袜,侧身躺上了那张对于两个成年男子来说略显狭窄的病床。
他尽量靠外,身体绷得有些紧,生怕挤到或碰到田诩罂的伤口。但感受到身旁传来的、属于田诩罂的温热体温和淡淡的药香,他那颗从昨夜起就一直悬着、焦灼不安的心,仿佛终于找到了落点,缓缓地、踏实沉静下来。
他偷偷抬眼,看着田诩罂重新闭目养神的侧脸,心底那隐秘的欢喜再次悄然蔓延。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冰凉的手指,轻轻勾住了田诩罂散落在枕边的一缕墨发,仿佛这样就抓住了全世界。
田诩罂没有睁眼,也没有推开他,只是呼吸平稳,仿佛已然入睡。
晨光熹微,静静洒在相依的两人身上,驱散了长夜的阴霾,带来片刻的宁静与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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