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紧刀柄,往前走了一步。山脊上的人影没动,风雪把他的轮廓吹得模糊,但那根杖还在,斜插在雪里,像一根钉进地底的桩。
血月升起来了。
不是慢慢升起,是突然就在头顶,红得发黑,照得整片雪原像是泡在血水里。青铜门原本埋在冰层深处,此刻却露出了大半截,门缝裂开一条细线,里面传出低沉的震动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呼吸。
我站在冰洞出口,没再动。刚才铃铛响了一下,现在又静了。可我知道不对劲。麒麟血在血管里滚,不是因为靠近“门”,而是危险来了。它热得发烫,顺着右臂一路烧到指尖。
三十个人从门里走出来。
全是灰袍死士。他们步伐一致,脚踩在雪地上没有声音,可我能感觉到地面在震。每人脸上都戴着青铜面具,面具上刻着字,有的是“开”字加一个年份,最早的是1900,最晚的是1990。这些不是随意刻的,是标记。每一个年份都对应一次“门”的松动时刻。
他们排成扇形,慢慢围上来。
我没有后退。背后是冰壁,退不了。我低头看了眼右手,刀尖垂地,血顺着刀刃流下来,滴在雪上,立刻被吸进去,不见痕迹。这是刚才右煞爆炸时划伤的,伤口不深,但一直在渗血。
血滴下去的时候,离我最近的一个死士脚步顿了一下。
我察觉到了。
我抬起手,让一滴血落在左手掌心。然后猛地朝前甩出去,血珠飞向那个死士的脸。他抬手挡,血溅在面具上,发出轻微的“嗤”声,像是水落在烧红的铁皮上。
他往后退了半步。
有效。麒麟血能干扰他们行动。
我立刻冲上去。刀光扫出,直取中间那个为首的死士。他比其他人高出半个头,走路时左脚略跛,像是有旧伤。其他死士动作机械,只有他还有点活人的节奏。
刀锋切入他肩膀时,他转身格挡,手臂撞上刀刃,发出金属摩擦声。他的袖子裂开,露出一段青铜义肢,表面刻满符咒。这不是普通死士,是改造过的。
我抽刀回旋,一脚踹在他胸口。他倒退两步,面具裂了一道缝。裂缝扩大,从中间崩开,碎片掉在雪上。
脸露出来了。
是张怀礼。
不是年轻时候的模样,也不是三十年前失踪时的样子。这张脸更老,眼角有皱纹,嘴唇很薄,眼神像刀子一样盯着我。他嘴角动了一下,像是笑,但没有声音。
我知道这不是真人。他不可能站在这里。三十年前他就跌进了“门”里,只剩下一具空壳还活着。这只是他的意志投影,借着死士的身体显形。
但他能控制这群人。
我握紧刀,压低身子。他不动,其余死士就开始动了。左右两侧八人同时逼近,手里拿着短刃,刃身泛着青光,应该是浸过尸毒。正面十人呈弧线压上,脚步加快。
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我突然往右闪,故意露出破绽。两个死士扑上来,刀砍向我的肩和背。我矮身翻滚,顺势将刀横拉,砍中其中一人膝盖。刀刃切进骨头,那人跪倒,身体还没落地就炸了。
青铜粉末炸开,溅了旁边几人一身。粉末碰到皮肤就开始腐蚀,发出轻响。那几个死士动作变慢,手臂僵住。我趁机跃起,一刀劈向另一个的脖子。刀锋入肉三寸,他头歪下去,面具脱落,露出一张青灰色的脸,眼睛是全黑的。
我没听。转身再砍,接连斩倒三人。每杀一个,他们都会自爆,化作青铜粉散在风里。粉末越来越多,混着血月的光,空中飘起一层灰雾。
为首的死士仍站在原地。
我没有冲他。我知道他在等我犯错。他不是来杀我的,是来耗我的。这群死士数量多,不怕死,而我体力已经透支。刚才那一战消耗太大,肋骨处传来一阵阵钝痛,是缩骨功留下的旧伤在发作。
我喘了口气,把刀插进雪里撑住身体。
他开口了。
声音不是从嘴里出来的,是从地面传来的,像是从很深的地方往上爬。他说:“你杀了七个。”
我没答话。
他说:“第七个结束了。你也该明白了。”
我抬头看他。
他抬起手,指向我的胸口。“你体内的血,不是为了守住什么。是为了打开。每一滴,都在唤醒‘门’里的东西。”
我不信。
可麒麟血突然变得更烫,像是回应他的话。我按住胸口,能感觉到心跳变快,血液流动加速。这不是恐惧,是某种共鸣。
他笑了。
然后他抬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
所有活着的死士同时冲上来。
我拔刀迎战。
刀光交错,我砍断一人手臂,他飞出去的过程中炸开,碎片四散。一块碎片擦过我脸颊,留下一道血痕。我没管。侧身避开第二人的攻击,反手一刀刺进他腹部。
他又炸。
烟雾越来越浓。我看不清周围。只能靠听觉和地面震动判断位置。一个死士从背后袭来,我蹲下躲过,顺手割断他脚筋。他摔倒,我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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