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铺里飘着粗茶的涩香,混着街边油条的油烟气,蒸腾在晨间的薄雾里。苏翎芊端着茶碗,指尖刚触到温热的瓷壁,就被邻桌汉子们的议论声勾去了注意力。
“哎哎,你听说没?秦家那小子入奎狼山足足三日了!”
“可不是嘛,若不是为了他那重病的老娘,谁愿意往那鬼地方钻?”
“我看悬喽,” 另一人抿了口茶,咂着嘴道,“那山里可是有山精野怪的,前几年进去采药的,就没一个能活着出来。”
“可怜他老娘,还在家门口盼着呢……”
苏翎芊握着茶碗的手指顿了顿。这是她来到这个新异世界的第二日,系统依旧像沉了底的石头,连点水花都没溅起来。好在从上一个世界带了些碎银子,在这里竟也通用,省了不少麻烦 —— 她暗自腹诽,早知道货币互通,当初就不该给小川留那么多,那小子现在怕是把国师府的糖葫芦摊子都包圆了。
听到 “山精野怪” 四字,苏翎芊眉梢微挑。看来,不管哪个世界,总绕不开这些魑魅魍魉。
她放下茶碗,起身走了过去。今日特意换了身月白短打,束起长发,眉眼本就清秀,此刻瞧着竟像个尚未及冠的少年郎,雌雄难辨。
“各位大哥,” 她拱手作揖,声音刻意压得低沉些,“方才听你们说奎狼山,不知那山是往哪边走的?”
邻桌的汉子们齐刷刷看过来,为首的络腮胡打量她几眼,见她细皮嫩肉,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顿时乐了:“小兄弟,看你这模样,莫不是想去奎狼山?”
苏翎芊点头,唇角噙着抹浅淡的笑:“正是。”
“哈哈!” 络腮胡笑得拍了拍桌子,“我说小兄弟,你还是趁早歇了这心思吧!那山里的精怪,一口能把你这样的吞三个,都不够塞牙缝的!”
旁边一个瘦高个也跟着打趣:“就是,你生得这样白净,妖怪吃你都省了洗了,直接囫囵咽!”
众人哄笑起来,苏翎芊却没动气,只追问:“方才听各位说,已有一人在山里三日未出。既如此,为何不报官呢?”
笑声戛然而止。络腮胡脸上的笑意淡了,端起茶碗猛灌一口:“这哪是官府能管的事?”
“就是,” 另一人压低声音,凑近了些,“前两年朝廷派过一队兵丁进去,说是要清剿山精,结果呢?连个人影都没出来!最后只能不了了之,还贴了告示,严禁百姓入山。”
“邪乎得很呐……” 有人叹了口气,“那山里头,一到夜里就有哭声,像女人哭,又像娃娃叫,听着头皮发麻。”
苏翎芊了然。看来这奎狼山的妖邪,比寻常精怪棘手些,连官府都束手无策。
茶铺里的议论声还未平息,苏翎芊指尖已悄然夹起一张黄符。众人只见她手腕轻抖,那符纸便无火自燃,腾起一簇柔和的金光,在空中悬了片刻,才化作点点星火消散。
“嘶 ——”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络腮胡手里的茶碗差点脱手,眼睛瞪得像铜铃:“小兄弟…… 不,小道长!原来你是修道之人!”
先前打趣她的瘦高个也收了笑,挠着头道:“难怪敢去奎狼山,原来是有真本事的!”
唯有个穿短打的汉子嘴快,接了句:“那也得小心些,听说山里的精怪不怕符咒呢…… 道长到时候能过两招再被吃掉,也不枉此生了!”
苏翎芊:“……”
她这是被当成送上门的点心了?
好在多数人还是善意的。先前指路的老者站起身,从怀里摸出张皱巴巴的油纸,铺开在桌上:“道长请看,从城西的石板路一直走,过了三道溪涧,看见那棵歪脖子老槐树,往左拐就是奎狼山的入口。山路难走,这是老汉年轻时画的简易图,或许用得上。”
苏翎芊接过油纸,上面用炭笔勾着歪歪扭扭的山路,墨迹已有些模糊,却透着真诚。她谢过老者,将图纸折好揣进怀里,转身朝茶铺外走去。
“哎,道长多保重!” 有人在身后喊道。
她摆摆手,没回头。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茶铺里却热闹起来。络腮胡一拍大腿:“我赌这道长能活过三天!好歹会画符呢!”
“我赌两天,” 瘦高个掏出两个铜板拍在桌上,“奎狼山的妖怪邪乎得很,去年那队兵丁,个个带刀也没撑过一日!”
“我赌一天!”
“我赌能活着出来!”
众人七嘴八舌地押注,铜板在桌上堆成了小山,连先前送图纸的老者都忍不住凑了个铜板,嘟囔着:“看这小道长面善,说不定有神仙保佑呢……”
而被众人下注的 “小道长”,此刻已走到城西的石板路。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树梢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摸出老者给的图纸,对照着路边的溪涧,一步步朝着奎狼山走去。
鞋底踩过沾着露水的青草,带着湿润的凉意。远处的山林越来越近,隐约能听见风吹树叶的 “沙沙” 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窥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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