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里的篝火被调暗了几分,士兵们端着枪呈扇形警戒,唐九和弟兄们紧握着洛阳铲,目光死死锁着枪声传来的方向。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除了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再也没听到半分异动——那伙开枪的人,像是突然凭空消失了。
苏翎芊站在营地高处,指尖飞快掐动,眉宇间的凝重越来越深。方才还能感知到的暴戾尸气,此刻竟变得若有似无,连那股属于军阀的烟火气都淡了许多。她转身走下土坡,对围过来的众人沉声道:“事情有变,那伙人暂时不会过来了。”
“苏小姐,这是……”唐九皱起眉,刚压下去的警惕又提了上来,“会不会是陷阱?”
“不是陷阱,是他们被别的东西缠住了。”苏翎芊摇头,目光扫过黑黢黢的山岭,“这黑风岭藏着不止一伙凶险,我们不能耗在这。前路暂时无碍,所有人立刻收拾东西,加急赶路,必须在天亮前走出黑风岭。”她的语气不容置疑,指尖的符纸还残留着一丝尸气的余温——那股气息虽淡,却比之前更凶戾,显然是尸变后的东西与军阀起了冲突。
众人没有多问,先前的枪声本就让人心头紧绷,此刻只盼着尽快离开这诡异的地方。士兵们迅速熄灭篝火,唐九的弟兄们手脚麻利地捆好行囊,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队伍就已整装待发。
陆枭衍牵着两匹骏马走过来,见苏翎芊正低头检查帆布包,不由伸手将她扶上自己的坐骑:“山路难走,我们同乘一匹,能快些。”不等苏翎芊推辞,他已翻身上马,稳稳坐在她身后,手臂自然地环过她的腰,握住了缰绳。
“驾!”随着陆枭衍一声轻喝,骏马扬起蹄子,跟着队伍朝前奔去。苏翎芊坐在他身前,后背紧贴着他温热的胸膛,能清晰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夜风吹过,卷起她发间的碎发,身上淡淡的冷香混着松木气息,萦绕在陆枭衍鼻尖。
他勒着缰绳,刻意放慢了些速度,让骏马的步伐平稳舒缓。掌心触到她腰间的布料,细腻而温暖,这一路来的担忧与紧张,在感受到她气息的瞬间,都化作了踏实的安全感。他低头看着她的发顶,声音比夜色更柔:“冷不冷?披风够不够厚?”
苏翎芊摇摇头,侧头能看到他下颌紧绷的线条,还有眼底映着的星光。她抬手按住他环在腰间的手臂,轻声道:“放心,我没事。你注意着周围,别光顾着我。”
“有你在,我才安心。”陆枭衍轻笑一声,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前方的队伍亮起了几盏防风灯笼,昏黄的光在夜路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唐九骑着马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看向苏翎芊和陆枭衍,见两人气息安稳,才稍稍放下心,挥了挥手让队伍再加快些脚步。
骏马的蹄声踏碎夜色,苏翎芊靠在陆枭衍怀里,指尖悄悄掐了个护身诀——她知道,离开黑风岭并不意味着安全,长白山的古墓、那伙虎视眈眈的军阀,还有那具失控的尸身,都在前方等着他们。但此刻感受着身后人的温度,她心里却没了半分惧意。
夜色渐深,队伍的身影在山岭间快速移动,像一条灵活的蛇,朝着黑风岭外的方向奔去。只有风知道,这看似平静的夜路上,藏着多少暗流涌动。
马蹄声在夜路上持续了几个时辰,除了偶尔风吹过林木的轻响,再无其他异动。黑风岭的轮廓在视野中渐渐淡去,前方的山路愈发开阔,连空气都清新了几分。陆枭衍勒着缰绳,目光扫过天际——东方已泛起一抹鱼肚白,五更天到了,天就快亮了。
他低头看向怀中,苏翎芊不知何时已沉沉睡去。她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肩窝,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呼吸均匀而绵长,显然是累极了。夜里她一直强撑着精神,指尖的符纸就没离过手,直到天边透出微光,确认前路彻底无碍,才安心闭上眼。
就在这时,唐九骑着马悄悄跟了上来,刻意放轻了声音,生怕惊扰到苏翎芊:“督军,您看这天色,马上就要亮了。”他抬手指了指东方的晨光,眼底满是疲惫——一晚上精神紧绷着警戒,此刻连眼底都泛着红血丝,“这黑风岭算是彻底走出来了,应该没什么危险了。苏小姐累了一整晚,身子骨娇贵,不比我们这些糙汉子扛造,不然我们就在前面的平坡歇脚,等苏小姐休息好了再赶路?”
陆枭衍的目光落在苏翎芊恬静的睡颜上,心里泛起一阵柔软的疼惜。他清楚记得,昨晚赶路时,苏翎芊每隔半个时辰就会睁眼探查四周,哪怕他多次说“有我在,你睡会儿”,她也只是摇摇头,说“多个人多份心”。直到天快亮时,她靠在他怀里,才终于卸下了所有防备,眼皮沉重地合上。
他微微侧头,看着唐九布满倦意却依旧恭敬的脸,又低头瞥了眼怀中轻颤的睫毛——想来是马蹄声的震动,让她睡得并不安稳。陆枭衍的心里只犹豫了片刻,便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压得极低:“就依你。找个背风的地方,让弟兄们都歇歇,留两个人警戒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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