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2日。”退休教师说,“泰坦尼克号是4月14日深夜撞冰山。奥菲莉亚号首航日期是……4月10日从南安普顿出发。”
“所以这是航行的第三天。”林枫看向窗外浓得化不开的雾,“但今天应该是……”
他掏出手机。屏幕在登船后半小时彻底黑了,但之前最后显示的时间是:7月16日。
一百多年的时差。
“时空扭曲?”建筑工人喃喃道,“科幻电影里那种?”
“更像是时间滞留。”林枫合上日记。皮质封面柔软得像皮肤,“这艘船被困在了1913年4月12日的某个时刻。所有东西都停留在那一刻——水温、墨迹、床铺的凹陷。”
“那船上的人呢?”另一个志愿者问,眼睛不自觉地扫过空荡荡的走廊。
林枫没有回答。
他已经知道了答案。或者说,他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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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 主餐厅
搜查结果陆续汇总。
陈浩和李想从图书馆回来,抱着三本厚重的册子:乘客名单、船员名录、航行日志(截至4月12日上午)。苏婉在舞厅设立了临时医疗点,收治了十七名伤员,大多是骨折和擦伤,无人有生命危险——这本身就很诡异,在那种风暴和撤离中,通常会有更严重的伤亡。
老赵从轮机舱带回的消息最令人不安。
“锅炉是冷的,但压力表显示有蒸汽压力。发电机不转,但全船通电。燃油舱是满的,油料化验过了——”老赵举起一个小玻璃瓶,里面是琥珀色的液体,“煤油。1913年船用锅炉的燃料。但现在谁还用煤油?”
“通讯室呢?”林枫问。
“有一台马可尼无线电报机,1912年型号。”老赵的表情像吞了苍蝇,“更诡异的是,机器是热的,像刚用过。但电键按下去没反应,耳机里只有……海浪声。”
“海浪声?”
“很规律。每隔十秒一次,像录音循环。”
林枫看向餐厅中央那张长达三十米的主餐桌。银质烛台整齐排列,瓷器餐具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每个座位前都摆着菜单,印着烫金字体:
奥菲莉亚号首航·第四夜晚宴
1913年4月12日
菜单上是十道菜:船长浓汤、水手面包、乐师沙拉、医生牛排、牧师红酒烩鸡、富商龙虾、恋人双份甜点……每道菜名旁边都用铅笔写着小小的数字,像是预订数量。
“这些名字……”李想拿起一份菜单,“不像菜名,像……身份标签。”
“十道菜。”陈浩翻着手里的乘客名单,“头等舱乘客78人,二等舱102人,三等舱210人,加上船员400人,总共790人。为什么菜单上只标十道菜?”
林枫数了数餐桌旁的椅子。五十张。
但每十张椅子为一组,每组之间的间距稍大。五组,每组十个座位。
“宴会厅呢?”他突然问。
“什么?”
“这艘船应该有主宴会厅,比这个大。”林枫回忆着登船前匆匆一瞥的船舶结构图,“带舞台,能容纳至少两百人。”
“在下一层。”老赵说,“门锁着。黄铜锁,老式的那种。”
“能打开吗?”
“我可以试试。但……”老赵欲言又止,“我觉得那扇门最好不要开。”
“为什么?”
老轮机长搓了搓手,掌心全是汗:“我下去的时候……听见里面有声音。”
所有人都安静了。只有烛火噼啪轻响。
“什么声音?”苏婉问。
“像是……很多人同时低语。但隔着门听不清内容。”老赵顿了顿,“还有水声。宴会厅里不该有水声。”
林枫看着桌上那十份诡异的菜单,看着那些身份标签式的菜名,看着老赵苍白的脸。
“带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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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5 B层甲板 宴会厅门外
门是双开的桃花心木,镶着黄铜浮雕,描绘着海神与美人鱼。锁确实是老式的弹簧锁,钥匙孔形状复杂。
老赵从工具包里掏出开锁工具——他解释说,老轮机长通常要会修各种东西,包括锁——但手在发抖。
“不用开了。”林枫突然说。
他蹲下身,脸贴近门缝。
那股腥甜味在这里变浓了。不是血腥味,更像……海水的咸腥混合了某种腐烂花朵的甜腻。还有声音——老赵说得对,是低语声。无数人压着嗓子说话,音节模糊不清,像隔着水层传来的祈祷。
但最让林枫后背发凉的是另一种声音。
滴答。
缓慢、规律、间隔精确的滴水声。从门缝下的空隙能看到,里面的地毯颜色更深,被某种液体浸透了。
“后退。”林枫站起来。
几乎同时,门内传来一声闷响。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掉进水里。
然后,寂静。
完全的、绝对的寂静。连之前的低语声都消失了。
李想突然抓住林枫的胳膊,手指冰凉:“林先生……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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