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轩吐露的秘密,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深潭,在黑石隘高层激起了巨大的波澜,但表面却维持着惊人的平静。萧煜校尉以铁腕手段封锁了消息,知情者仅限于他和几位绝对心腹,以及忘忧。林逸轩被转移到一处隐秘的营房,由萧煜的亲兵队长亲自带人看守,对外宣称是重伤需要隔离静养。
军营的日常依旧,操练、巡防、修筑工事,一切井然有序。但细心之人能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紧绷——斥候派出的更远更频,夜间岗哨增加了一倍,连平日里相对松散的辅兵营也开始了紧急操练。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忘忧的生活似乎也回到了正轨。她每日大部分时间仍待在伤患营,指导孙大夫处理旧伤,培训卫生员,同时利用萧煜特批的权限,大量配制各种解毒、疗伤、避瘴的药物。她配药时更加专注,对药材的品相、炮制火候要求近乎苛刻。孙大夫发现,阿月姑娘配制的“清心解毒丸”药效似乎比之前更强,还多了几种应对不同症状的变方;金疮药里也添了几味罕见的药材,生肌止血的效果显着提升。
“姑娘,这新方子……”孙大夫拿着新配好的药膏,忍不住问道。
“狄人用毒诡诈,多备几手总是好的。”忘忧头也不抬,继续研磨着手中的药粉,声音平静,“瘴疠谷中有些特产药材,虽有毒,以毒攻毒,或有意想不到之效。”她将一些在谷中小心采集、经过特殊处理的毒草成分,以极其精妙的比例融入新药中,使其在关键时刻能发挥奇效。这需要对药性有极深的造诣和胆大心细的掌控,孙大夫自问无法做到,只能叹服。
除了配药,忘忧去校场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她不再仅仅教授止血包扎,而是增加了识别常见毒物症状、中毒后紧急放血、以及利用身边物品(如泥土、尿液)进行初步解毒的实战技巧。她讲解清晰,示范精准,面对士卒们的疑问耐心解答。
“若被毒虫咬伤,身边无药,可立即用布条或藤蔓在伤口上方紧扎,阻止毒血回流,然后用小刀(需火烤消毒)划开伤口挤出毒血,再用清水反复冲洗。若条件允许,寻找半边莲、蒲公英等草药捣碎外敷。”她一边说,一边在一个草人模型上熟练演示,动作干净利落。
台下士卒们看得目不转睛,纷纷模仿练习。王都头伤愈归队后,对忘忧更是敬若神明,亲自督促手下弟兄认真学艺。整个军营的自救互救能力,在忘忧潜移默化的推动下,悄然提升着一个台阶。
这一切,萧煜都看在眼里。他越发确信,忘忧绝非常人。她的价值,远不止于一个医术高明的医官,更像是一位洞察先机、未雨绸缪的智者。他更加坚定了“将计就计”的决心。
几天后,萧煜秘密召见了忘忧。地点不在中军帐,而是在他书房旁的一间狭小密室,灯火昏暗,气氛凝重。
“阿月姑娘,鬼市那边,已有眉目。”萧煜压低声音,指尖在粗糙的木桌上划出简易地图,“我们的人暗中控制了那家皮货店,店主是个老滑头,但骨头不算硬。他承认是中间人,负责传递消息和物品,但对上线和下线所知有限,只认信物和暗号。”
忘忧静静听着,目光落在萧煜划出的那条代表信息传递路线上。
“根据店主的供述和林逸轩的交代,下一次传递定在半月后。届时,会有一份‘货物’从北边来,经鬼市中转,由店主交给指定的接头人,送往内地。”萧煜眼神锐利,“这是一个机会。我们可以截下这批‘货’,看看究竟是什么,甚至……设法替换,反戈一击。”
“风险不小。”忘忧沉吟道,“对方行事隐秘,必有后手。若截货时暴露,或替换之物被识破,恐打草惊蛇。”
“所以需要周详计划。”萧煜点头,“我打算派最精干的斥候伪装成店主的人接手这批货。同时,我们需要准备一份足以乱真的‘替代品’,并确保万无一失地送出。此事……需要姑娘的帮助。”
忘忧抬眼看他:“校尉需要我做什么?”
“两件事。”萧煜伸出两根手指,“第一,林逸轩状态不稳,时而惊惧时而恍惚,需姑娘施以援手,稳定其心神,确保他对质时不出纰漏。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我们需要一种药,一种能让人在特定情况下暂时失去反抗能力、甚至产生幻觉、吐露真言,但事后查验不出异常的药。姑娘……可能配制?”
忘忧心中明了。萧煜这是要准备控制关键人证,甚至可能用于对付那个隐藏的“大人物”。此药需极其精妙,非寻常迷药可比。
她略一思索,点了点头:“可以一试。但需几种特殊药材,且配制过程复杂,需绝对安静和安全的环境。”
“药材清单给我,我设法尽快凑齐。配制地点就安排在你看守林逸轩的营房隔壁,我会加派双倍守卫,确保无人打扰。”萧煜果断道。
“好。”忘忧应下。这正合她意,既能协助萧煜的计划,也能就近监控林逸轩,防止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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