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储物戒指的纹路,那上面雕刻的云纹早已被岁月磨得模糊,却仍倔强地残留着一丝微光。
这枚父亲临终前塞给我的戒指,如今连存放灵石都捉襟见肘。
小璃担忧地凑过来,发间的铃兰香混着洞内潮湿的腐木气息,像把钝刀割裂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她轻轻拽了拽我的衣角,绣着金线的袖口滑落半截,露出腕间新添的淤青 —— 那是昨夜替我挡下利爪留下的。
太平哥,要不先服颗疗伤丹?这样硬撑着太危险了。 她声音发颤,怀里的玉笛都跟着轻轻摇晃。
风卷着枯叶掠过她沾满血渍的裙摆,将几缕苍白发丝黏在她冷汗涔涔的脸颊上。
我顺着她颤抖的指尖望去,瞥见她腰间的丹瓶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那丹瓶表面雕着缠枝莲纹,此刻却被她攥得变形,指节因用力过度泛起青白。
那是我们仅存的三颗三品复元丹,每一颗都珍贵得能在黑市换来半座药庐。
三个月前为了这几颗丹药,我们在毒蛇窟守了整整七日。
潮湿的洞窟里,银环王的嘶鸣与蛇群的窸窣声交织成噩梦。
她执笛吹奏清心曲,玄色广袖被蛇牙划破,鲜血滴落在满地毒牙间。
有次银环王突然暴起,蛇信几乎要触到她后颈命门,我挥剑劈去,却被它甩尾扫断三根肋骨。
此刻想起,她腰间还缠着浸透草药汁的绷带,与我后背渗血的伤口一样,都在寒风中隐隐作痛。
疗伤丹哪是这么用的,留着应对真正的危机吧。 我扯动嘴角想挤出个笑,却疼得倒抽冷气。
指节发白地攥住石壁凸起的苔藓,膝盖刚撑起半寸,腰间撕裂般的剧痛便顺着经脉直窜天灵盖,眼前骤然炸开一片刺目的金星。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混着伤口渗出的血珠,在粗糙的青石板上晕开暗红的花。
洞外的响动愈发清晰,枯叶被碾碎的 声混着重物拖行的闷响,像一张无形的巨网正缓缓收紧。
腐臭气息透过岩壁缝隙渗入,带着某种生物特有的腥甜。我屏息贴着岩壁挪动,后背沁出的冷汗浸透粗布麻衣,在这阴寒的谷中蒸腾起袅袅白雾。
指尖触到某处凹陷 —— 是昨日与三阶魔狼缠斗时留下的爪痕,深可见骨的沟壑里还残留着暗紫色的狼血,此刻已凝成冰晶状的血痂。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修真界,没有背景的散修想要出人头地,除了拼命别无他法。
我握紧腰间锈迹斑斑的断剑,剑鞘内侧刻着的 二字被岁月磨得模糊,那是师父临终前塞给我的遗物。
洞外的脚步声突然停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咕噜声,像是巨兽吞咽唾液的响动。
我下意识运转体内残缺的灵力,丹田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这具被魔毒侵蚀的躯体,怕是连一招都撑不住了。*
喉间泛起铁锈味,腥甜在舌根蔓延。
我蜷缩在潮湿的岩壁凹陷处,指尖拂过怀中青瓷药瓶,缠枝莲纹像一道褪色的符咒,凹陷处积着经年的血垢与尘土。
瓶塞与瓶口摩擦发出细微的 “咔嗒” 声,檀木香混着苦药味倾泻而出,却瞬间被洞窟深处的腐臭吞噬。
我蜷缩在潮湿的岩缝里,借着磷火幽光倒出暗褐色瓷瓶。
最后半枚续命丹在掌心滚了滚,表面斑驳的丹纹像极了母亲咳血时在床单晕开的红梅。
十二颗丹丸曾被我视若珍宝,藏在贴胸的软甲夹层,可当第七次直面幽冥狼的獠牙,当玄铁剑刃穿透青面鬼的咽喉时,那些裹着金箔的丹药终究成了我染血的筹码。
崖上风掠过空荡的玉牌,那是被我扯碎的宗门腰牌。
此刻对岸传来娇笑,三四个绫罗子弟倚着浮空舟,玉盒开合间琼浆玉露流淌,他们指尖弹落的疗伤散,竟比我这半枚丹药还要饱满浑圆。
我慌忙将丹药吞入口中,苦涩混着铁锈味蔓延,恍惚间看见母亲枯槁的手覆在我头顶,说 活下去。
而远处浮空舟上的少年随手抛出整盒金疮药,在夜空中划出嘲讽的抛物线。
地底传来沉闷的轰鸣,像是远古巨兽在沉睡中舒展筋骨。
刹那间,山摇地动,洞顶的钟乳石如雨点般坠落,我慌忙侧身躲过,碎石擦着耳畔飞过,在身后砸出深坑。
喉间涌上腥甜,我顾不上擦拭嘴角血迹,颤抖着手摸出怀中仅存的半枚丹药。
仰头将其抛入喉间,苦涩的药汁混着血水在胸腔炸开,丹田处蛰伏的灵力被瞬间唤醒,化作一股滚烫的暖流在经脉中横冲直撞。
巨兽踏碎岩壁的轰鸣越来越近,每一声都震得地面发颤。
我咬破指尖,猩红的精血顺着掌心纹路缓缓流淌,滴落在防御符箓上。
金线纹路在暗红血迹中亮起,微弱的金光在昏暗的洞穴里忽明忽暗,宛如即将熄灭的烛火。
掌心的符箓开始发烫,烫得我几乎握不住,但我知道,这微弱的金光,是我最后的、也是唯一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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