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愁涧的大火,烧了整整三天三夜。
那滚滚的浓烟,将北境的天空都染成了灰黑色。
当龙晨带着三百死士,将那面代表着总攻信号的血色烟火射向天空时,百里之外的雁门关主战场,都护陈战正挥舞着阔背长刀,与一名蛮族千夫长血战。
“铛!”
兵器交击,火星四溅。
陈战虎口发麻,心中一片冰凉。
蛮族攻势太猛了,大乾十万北境军虽拼死抵抗,但伤亡仍在不断扩大。
城墙下的尸体已经堆了厚厚一层,分不清敌我。
“都护!您看天上!”副将周通一声惊呼。
陈战百忙之中抬头,正看到那朵在昏暗天空中炸开的血色莲花。
信号!
是大将军的信号!
他们……成功了?!
陈战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和震撼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疲惫和绝望!
他不敢相信!那个疯子,那个被他认为是去送死的少年将军,竟然真的带着三千囚犯兵,烧了二十万大军的粮草,断了他们的后路!
“鸣金——!!”
“给老子鸣金收兵——!!!”
陈战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嘶哑到破音的咆哮。
“当!当!当!当——!”
急促而清亮的鸣金声,响彻整个惨烈的战场。
正在血战的北境将士们先是一愣,随即发了疯一样边打边退,朝雁门关内撤去。
而对面的蛮族大军,也在此刻收到了来自后方的消息。
“大帅!不好了!鹰愁涧!鹰愁涧被乾人烧了!”
“什么?!”
正指挥攻城的蛮族统帅博日帖赤那,如遭雷击,一把揪住传令兵的衣领,眼睛瞪得像铜铃。
“粮草!我们的粮草呢?!”
“全……全烧光了!派去支援的五千狼骑,也……也全军覆没了!!”
“噗——!”
博日帖赤那一股腥甜的逆血再也压制不住,猛地喷了出来。
完了。
全完了。
二十万大军的命根子,断了!
他顾不上再攻城,也顾不上那十万撤回关内的乾人,双眼血红,状若疯魔。
“撤!全军后撤三十里!留下五万人围城!”
“亲卫营!随我直奔鹰愁涧!!”
博日帖赤那翻身上马,带着几名副将和五千精锐亲卫,疯了一样朝着鹰愁涧的方向狂奔而去。
当他们赶到时,看到的是一片人间地狱。
大火还在燃烧,将山谷烧成了一片焦土。
数千具蛮族士兵的尸体,横七八斜地堆叠在一起,汇成一条条已经开始凝固的血河。
每一个蛮兵的死状都极其凄惨,很多都是被活生生咬断了喉咙,或是被硬生生捅穿了头颅。
这根本不是一场战斗。
这是一场……屠杀!
博日帖赤那和他身后的五千亲卫,全都看傻了。
他们看着那满地的同胞尸骸,又看了看远处那群乾人留下的、不足三百具的尸体。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爬满了他们的脊梁。
这群乾人……是魔鬼吗?!
“大帅……我们……我们还追吗?”一名副将声音发颤。
博日帖赤那嘴唇哆嗦着,看着那片修罗场,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追?
拿什么追?
他甚至不敢想象,到底是怎样一群疯子,才能在兵力绝对劣势的情况下,打出如此惨烈、如此不计后果的歼灭战!
博日帖赤那的凶性与战意,在这一刻被彻底击溃了。
他突然害怕了。
……
三日后。
雁门关。
蛮族大军没有再攻城,只是远远地围着,营地里已经出现了为了争抢食物而自相残杀的乱象。
都护陈战和麾下所有北境将士,就这么站在城墙上,静静地等着。
他们等了三天。
“大将军……回来了吗?”陈战喉咙发干,声音沙哑。
三天了,龙晨和他的玄甲卫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他们……还活着吗?
就在这时,城墙最高处的了望哨兵,突然发出了激动到变调的尖叫。
“回来了!”
“大将军他们回来了!!”
轰!
所有人的心,都在这一刻提到了嗓子眼!
陈战、周通,还有城墙上所有的将领,全都疯了一样冲到城墙边,拼命朝远处望去。
地平线的尽头。
风雪中,出现了一支队伍。
那支队伍,正朝着雁门关的方向,缓缓移动。
队伍人数,已不足三千。
他们衣衫褴褛,盔甲破碎。
大多数人都带着伤,很多人甚至需要同伴的搀扶,才能勉强前进。
步伐沉重,蹒跚。
可他们的脊梁,却挺得像一杆杆标枪。
他们手里,还紧紧握着武器。
队伍的最前方,那面千疮百孔的【玄甲龙旗】,迎风招展!
在这支队伍的身后,是数百辆简陋的板车。
车上码放着的,是一具具被染血白布包裹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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