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正蹲在船头给小虎削木剑,木头是从无名岛捡的硬木,纹理里还嵌着海沙。听见吩咐,他把烧焦的木板塞进怀里,银锁“当啷”撞在木板上,发出闷响。“督公,我爹说这木板上的刻痕,遇血会显字。”他指尖划过“景”字的最后一笔,那里的木纹比别处深,像用指甲反复抠过。
王二虎扛着鱼叉走过,叉尖新淬了火,泛着青蓝色的光。“小满你放心,今个要是李景隆敢来,我这叉先挑了他的太阳纹!”他昨晚给鱼叉缠了新的防滑绳,绳结是闽南渔民的“死结”,越拽越紧。
码头周旋,珠翠藏锋
满剌加酋长的宫殿建在高脚屋上,竹楼的柱子泡在海水里,涨潮时能听见鱼虾撞柱的声响。酋长是个络腮胡的中年人,穿了件用金线绣满花纹的纱笼,见郑和进来,突然拍了拍手,十几个侍女捧着银盘上前,盘里堆着鸽蛋大的珍珠、晒干的燕窝,还有串胡椒——颗颗饱满如红豆。
“郑大人远来辛苦。”酋长的汉语带着浓重的口音,手指却在珍珠上打转,“听说大人在七洲洋遇了风暴,损失不小?”
郑和接过胡椒串,指尖碾破一颗,辛辣的气味窜入鼻腔。“托酋长的福,人船平安。”他示意李文博呈上礼物——两匹苏州织的妆花缎,缎面上绣的“日月同辉”图,在竹楼的阴影里闪着柔光,“这点薄礼,谢酋长照拂我大明商船。”
酋长的儿子突然笑了,露出两排白牙:“大人客气了。前日有艘古里国的船来过,说要给大人送份‘厚礼’,还让我们在海峡西侧的红树林里备了水寨。”他把玩着腰间的弯刀,刀鞘上的红宝石在阴影里忽明忽暗。
王二虎的手按在了腰间的鱼叉上,指节发白。他看见少年弯刀的刀柄上,刻着个极小的“李”字——和李兴府里那把匕首的刻字一模一样。
张仁心突然咳嗽起来,用帕子捂嘴时,对郑和使了个眼色。帕子上沾着点药渣,是他今早给码头搬运工换药时看到的——那工人的伤口里嵌着铁屑,形状和李景隆船队的箭头完全一致。
“不知古里国的船,何时到?”郑和端起椰壳碗,碗里的椰汁泛着白沫,“我倒要好好谢谢他们的‘厚礼’。”
酋长的眼神闪了闪:“快了,说是七月十五午时,会从海峡东口进来。”他忽然拍了拍掌,“大人一路劳累,先去驿馆歇息?我让儿子陪大人看看码头的货栈,都是给大人备的胡椒、苏木。”
红树林夜探,水寨魅影
暮色像块浸了墨的纱,罩住了满剌加海峡。郑和带着王二虎、林小满,乘小艇钻进红树林。气根垂在水面上,像无数只悬着的手,小艇划过水面,惊起成群的萤火虫,绿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督公你看!”林小满突然指着前方,红树林深处隐约有火光,竹楼的轮廓在火光中若隐若现,挂着的渔网里,竟晾着几件明式兵甲——甲叶上的太阳纹被火光照得发亮。
王二虎掏出短刀,刀身在萤火虫的光里泛着冷光。“这水寨的桩子是新打的,泥里的木屑还没泡透。”他蹲下身,从泥里抠出块碎木,上面有凿子的新痕,“是李景隆的人干的,他们用的凿子和无名岛洞穴里的一样,刃口带斜纹。”
林小满突然按住胸口,怀里的木板和银锁一起发烫。“公公,我爹的木板在动!”他掏出来一看,烧焦的“景”字突然渗出细小红点,顺着木纹游走,竟在木板边缘连成个极小的太阳纹——和水寨竹楼上的印记分毫不差。
“是玉佩在引它。”郑和解下锦囊,半块龙佩刚露出来,林小满的木板突然“啪”地弹起,断口处对准玉佩,像磁石遇铁。两道红光从断口涌出,在空中交缠成个完整的太阳纹,随即隐没不见。
“这是……”林小满的声音发颤,他小时候听爹说过,“双佩合璧,能召旧部”,当时只当是戏言。
突然,远处传来桨声。三人迅速钻进气根浓密的暗处,只见艘小船从水寨划出来,船头站着个穿僧袍的人——竟是玉佛寺的阿瑜陀!他手里捧着个锦盒,盒角露出半块玉佩的轮廓,正往海峡东口去。
“这和尚果然有问题!”王二虎握紧短刀,“要不要追?”
郑和摇摇头,目光落在水寨深处的一艘大船上——那船的桅杆上挂着黑旗,旗角绣着半朵玉兰花,和李兴府里的香囊纹样完全相同。“他是去送信的。李景隆要等双佩聚齐,才肯动手。”
午时风云,双佩对峙
七月十五的午时,海峡东口的海面平静得像块玉。宝船编队按“雁形阵”排开,帆布上的“郑”字大旗在阳光下猎猎作响。赵大勇站在了望塔上,望远镜里能看见东口外的海平面上,有十几艘快船的影子,船头的太阳纹在浪里起伏。
“督公,他们来了!”赵大勇的声音带着紧张,手里的望远镜都在抖——镜筒上还缠着他娘给的红绳,说是能保平安。
郑和走上甲板,将龙佩举过头顶。阳光透过玉佩,在甲板上投下个完整的太阳纹,红光流转,像活物一般。林小满捧着木板站在他身边,木板上的“景”字也在发光,与玉佩的红光交相辉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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