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州北部,邕廉高速K137标段工地。
凛冽的北风像刀子一样刮过山谷,卷起工地上干燥的尘土,打在安全帽上噼啪作响。
巨大的桥墩拔地而起,如同钢铁巨人的筋骨,稳稳托起两道延伸向远方的钢铁长龙。
就在这粗粝雄浑的背景里,最后一段巨大的箱梁,被橘红色的架桥机吊着,在凛冽的寒风中,稳稳地、不可逆转地朝着预定位置移动。
王大力裹着厚实的军绿色棉大衣,站在桥头临时搭起的指挥台上,身影在呼啸的风中显得有些单薄。
他脸上的皮肤被寒风和工地日头打磨得黝黑粗糙,像一块饱经风霜的岩石。那双铜铃大眼,此刻燃烧着滚烫的专注,死死盯着空中那缓慢移动的庞然大物。
寒风灌进他嘶哑的喉咙,每一次呼喊都带着白气:
“左三!稳住!稳住!”
“后牵引!再收一点!好!”
“落!落!慢点!慢点!好——到位!”
巨大的箱梁最终严丝合缝地嵌入预留的接合处,发出一声沉闷而坚实的“咚”响。
这声响不大,却瞬间压过了风啸和机械轰鸣,清晰地敲在每一个屏息凝神关注着这一刻的人心上。
紧接着,焊枪的蓝色弧光骤然亮起,在钢铁的缝隙间跳跃、闪烁,发出滋滋的蜂鸣。
滚烫的焊花如金色的雨点,纷纷扬扬地溅落在冰冷的桥面上,瞬间熄灭,留下点点焦痕。
“合龙了!”
不知是谁,用尽全身力气吼了一嗓子。
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狂喜,瞬间点燃了整座工地。
压抑已久的欢呼如同积蓄已久的山洪,猛地爆发出来。
工人们挥舞着沾满泥灰的手套,安全帽在空中抛起又落下,一张张被风霜雕刻过的脸上,此刻只剩下纯粹的激动和自豪。
王大力长长地、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摘下安全帽,露出一头被汗水浸湿又冻得硬挺的短发。
他胡乱抹了一把脸,脸上紧绷的线条终于松弛下来,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干得漂亮,大力。”一个沉稳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王大力猛地回头,看到张宏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指挥台边缘。
张宏脸上带着淡淡的赞许,目光扫过刚刚完成合龙的巨大桥体,流连在桥体那些精密的钢结构连接点上:“这座桥,一千三百二十米,你拿下来了,很好。看来你这位副总工程师,当的很称职!”
自从打掉那帮腐败分子,邕廉高速建设就步入了正轨,事务繁重的张宏便把项目交给王大力代为管理。他只是定时查看,确保大方向。
王大力做得很好,成长很明显。可以说,从一个村工程队的工头短短几年能成长到这一步,快40岁高龄,王大力付出了难以想象的艰辛。
没让他的家人失望,也没有辜负张宏的信任。
王大力的脸更红了,连连摆手:“张总您快别这么说!我王大力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
要不是您把桃源研究院那些宝贝疙瘩——钟博士他们派过来坐镇,还有您亲自把关,就凭我这大老粗带着一群以前只会修村道的兄弟,哪啃得下这种硬骨头?
这桥能立起来,骨头是咱工程队的,可这魂儿,是张总您给的!”
张宏嘴角微扬,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按这个进度,全线贯通,大概什么时候?”
王大力挺直腰板,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快速盘算着:“主体工程基本扫尾了,剩下就是路面铺设、护栏安装、机电这些。兄弟们铆足了劲,咬咬牙,2013年上半年保证全线通车!”
“2013年……”张宏低声重复了一遍,目光投向远处蜿蜒在崇山峻岭间的工程雏形。
按照省里规划,这条路的竣工日期标注在遥远的2015年。
而现在,这个时间被硬生生提前了一年半。
这不仅仅是速度,更是桃源集团技术实力和施工能力的一次震撼宣言。
“好。”张宏点点头,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时间提前是好事,但大力,你给我记牢了。”
他侧过身,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刺入王大力的眼底,“速度,永远不能踩在质量和安全的红线上。
进度表再赶,安全帽必须戴牢,每一根钢筋的捆扎,每一方混凝土的标号,每一颗螺栓的扭矩,都必须给我卡死在标准上!一丝一毫都不能含糊!
我要的是一条能跑一百年、能经得起任何考验的路,不是赶工赶出来的豆腐渣!
明白吗?”
寒风卷着张宏的话语,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质感。
王大力心头一凛,刚才合龙成功的狂喜瞬间被压了下去,只剩下沉甸甸的责任。
他用力点头,黝黑的脸上满是郑重:“张总您放心!我王大力用脑袋担保!质量和安全,就是我的命!谁敢在这上面糊弄,我第一个把他踹下山沟!”
……
灵山县,桃源集团总部大楼,多功能会议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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