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藏书楼,午后的阳光晃得安陵容一阵眩晕。怀中的羊脂玉佩,此刻不再是冰冷的玉,而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五脏六腑都跟着灼痛起来。摄魂玉、影族、厌胜之术、宫闱大乱、血流成河……那发黄手札上惊心动魄的字眼,如同无数只冰冷的爪子,攫紧了她的喉咙,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这已不仅仅是后宫的争宠倾轧,这背后,隐藏着前朝的禁忌,异族的邪术,和一段被强行抹去、血腥无比的宫廷秘史!而她手中这枚玉佩,就是揭开这秘密的钥匙,同样,也是足以让她粉身碎骨的催命符!
甄嬛是从何处得到它的?为何拼死也要藏下?那幕后的“娘娘”,是否与这“影族”、与这“摄魂玉”有关?皇帝身上那诡异的香囊,与这玉,是否源自同源?安陵容只觉自己坠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寒潭,四周是冰冷刺骨、深不见底的黑暗,无数可怖的水草正缓缓缠上她的脚踝,要将她拖入深渊。
她浑浑噩噩地回到长春宫,以“疲乏不适,需静养”为由,挥退了所有人,将自己锁在寝殿之内。外间,含珠忧心忡忡地守候着。内室,安陵容跌坐在冰冷的地上,背靠着沉重的紫檀木衣橱,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她从怀中掏出那枚玉佩,指尖的颤抖几乎让她拿捏不住。在藏书楼昏暗的光线下,她看得不真切,此刻在寝殿明亮的烛光下,玉佩的纹路清晰得令人心悸。那些盘旋扭曲的蔓草,此刻看来,更像是一条条蜿蜒的毒蛇,交织缠绕,散发着阴冷的气息。而蔓草中心那抽象的图案,她看得更清了——那绝非简单的眼睛或口,而是一个极其繁复的、如同符咒般的印记,带着一种古老而邪异的、令人不敢直视的力量。
“可通幽冥,惑人心,然亦易为邪灵所乘,反噬其主……”
手札上的话,如同诅咒,在她耳边回响。惑人心……这与皇帝所中“牵机引”的“惑心”之说,何其相似!反噬其主……难道皇帝神志时清时昏,便是遭受了这邪物的反噬?不,不全是,香囊是香料,这是玉……它们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或者说,它们本就是同一源头的两种体现!
前朝永和年间,宫人私藏此物,引发大乱,血流成河……当今圣上,是否也正面临同样的危机?而那隐藏在暗处的、持有另一部分邪物(香囊)的人,其真正的目的,恐怕不止是争宠夺权,而是要彻底掌控皇帝,甚至颠覆朝纲!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头顶。她想到了父亲那语焉不详的示警信,想到了宫中种种匪夷所思的诡异之事,想到了华妃、丽嫔、甄嬛的相继出事……这一切,或许都指向了同一个人,同一股势力,那个藏在最深处的、掌握着“影族”邪术的“娘娘”!
“他在看……”甄嬛临终前那惊恐绝望的眼神再次浮现在眼前。这个“他”,也许不特指某个人,而是指代那股无处不在的、操纵着这一切的邪恶力量!这玉佩,或许就是一个信号,一个被“他”监视着的、象征着不祥与诅咒的信号!
“不……不……”安陵容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几乎要将她吞噬。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触碰了不该触碰的禁忌。对方能操纵皇帝,能悄无声息地害死妃嫔,能制造“自尽”和“急病”的假象,其势力早已渗透到宫廷的每一个角落。她一个小小的嫔妃,拿什么去抗衡?她甚至不知道真正的敌人是谁!
逃?往哪里逃?这深宫就是天罗地网。
装作不知?可她知道了,就再也无法回头。对方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泄密的人。甄嬛的死,就是最好的例子。下一个,就是她。
将玉佩交出去?交给谁?皇后?端妃?还是皇帝?交给皇后,皇后可能就是“娘娘”本人;交给端妃,端妃自身难保;交给皇帝……一个被邪物所惑、神志不清的皇帝,能信她吗?何况,她“有孕”是假,欺君是实,一旦暴露,立刻就是死罪!
进退维谷,十面埋伏!安陵容只觉得胸口窒闷,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她猛地用指甲狠狠掐入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勉强维持住一丝清醒。
不能慌,绝不能慌!她还有最后一张牌,一个极其冒险、但或许能绝地求生的赌注——那个被她抛出去的、装着“牵机引”线索的青釉小瓷瓶!那枚棋子,是否已经落到了棋盘的关键位置?
但甄嬛已死,她失去了唯一的、可能知晓内情的“盟友”。她现在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在黑暗中摸索,与看不见的鬼魅搏斗。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含珠带着哭腔的、压低了的声音:“小主!小主!不好了!碎玉轩……碎玉轩那边传来消息,莞贵人……她……她殁了!”
“轰隆”一声,仿佛一道惊雷在安陵容耳边炸开!甄嬛……死了?那个同样重生而来,带着满腹心机与不甘,曾与她短暂结盟又最终分道扬镳的甄嬛,就这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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