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坚目光澄澈,看着雷豹道:“施主此拳,刚猛有余,然心浮气躁,力散于外。我佛门有言,制心一处,无事不办。力由心发,心若不定,力则散乱。” 说话间,他手腕微微一抖,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道传出,雷豹顿觉手臂酸麻,不由自主地蹬蹬蹬连退三步,方才稳住身形,脸上已满是惊骇之色。
另外两名兵士见头儿吃亏,低吼一声,一左一右同时扑上,一人使擒拿手扣向净坚肩井穴,一人扫堂腿攻其下盘。净坚身形不动,左手竖掌如刀,轻轻一格,将那擒拿手引偏,同时右脚脚尖微点,恰好迎上那扫来的腿胫,看似轻描淡写,那兵士却如触电般缩回腿,龇牙咧嘴。净坚步伐流转,如行云流水,在两人夹击中信步闲庭,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以毫厘之差化解攻势,双手或格或引,或按或托,始终未曾真正发力伤敌,口中却不停:“贪功冒进,是为嗔;配合失当,是为痴。二位施主,心念纷杂,如何能制敌?”
不过几个呼吸间,雷豹三人已气喘吁吁,攻势全被化解,连净坚的衣角都未能碰到,反而被对方那看似随意却蕴含至理的点拨,说得面红耳赤。他们这才明白,眼前这和尚,绝非寻常武僧,其修为已臻化境,更可怕的是那份洞察人心、于战斗中依旧从容说法的定力。
雷豹深吸一口气,摆手止住两名同伴,对着净坚抱拳躬身,心悦诚服道:“师傅神通,俺们服了!今日受教,方知天外有天!之前多有冒犯,还请师傅海涵!”
净坚收势而立,合十还礼:“施主客气。武学之道,亦通佛理。降服外敌易,降服内心之贪嗔痴慢难。望施主日后,能以武护善,以武修心。”
这场突如其来的“切磋”,以这样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结束。雷豹三人再无来时骄狂,恭敬地向殿前的妙光王佛行了一礼,又对王书吏点了点头,便匆匆离去。他们回去如何向赵乾和李崇山禀报,自是后话。
院中信众见净坚师傅如此轻易化解危机,且言行举止充满智慧与慈悲,不由得更加敬佩,纷纷合十赞叹。王书吏看着这一幕,心中波澜起伏,在簿册上郑重记下:“僧净坚,武艺超群,深不可测,然以德服人,以理点化,守备府兵士心服而去。”
风波平息,庙宇重回宁静。但所有人都明白,守备府的态度,经此一试,必然会发生更深层次的变化。而妙光王佛自始至终,未发一言,只是静观。然其弟子之所行,便是其法之显现。暗流汹涌的试探,反而映照出佛门慈悲与智慧的光明之心。这光明,正穿透烈风镇的重重迷雾,照亮更多迷途的心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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