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村的夏天,总是绕不开村口那条奔流不息的清河。
河水幽深,最深处据说能通到地下暗河。两岸水草丰茂,滋养着一方百姓,但也藏着村民们讳莫如深的恐惧——关于“水猴子”的传说。
老人们说,那东西藏在最深、最暗的水底,浑身滑不留手,青黑色的皮肤,长得像瘦小的人,又像猿猴,力气却奇大无比。它会潜伏在水草丰茂处,等单独下水的人经过,便猛地伸出长着利爪、指间带蹼的手,死死抓住人的脚踝,将人拖入深不见底的河底淤泥里,直到溺亡。偶尔有侥幸挣脱的,脚踝上也会留下几道深可见骨的青黑色抓痕,像是被冰冷的铁钳夹过。
张涛从小听着这个故事长大,却从来不信。他是村里少数几个考上大学又留在城里工作的年轻人,信奉的是科学和理性。每次回村,听到老人们煞有介事地告诫孩子们别去清河深处玩,他总是嗤之以鼻,认为那是愚昧的迷信,吓唬小孩的玩意儿。
这个周末,他带着城里的好友王浩回老家散心。七月的天气闷热难当,王浩看到清澈的河水,兴奋不已,非要下水游泳。
“就在边上玩玩得了,别往中间去。”张涛的母亲,一个典型的农村妇女,忧心忡忡地提醒,“那河里有‘水鬼拖’,邪门得很!”
王浩哈哈大笑:“阿姨,这都什么年代了,哪来的水鬼!”他换上泳裤,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河里,畅快地游了起来。
张涛也觉得母亲太过小心,坐在岸边的树荫下,看着好友在河里扑腾。
起初一切正常。王浩水性不错,在靠近岸边的区域游了几个来回。也许是觉得不过瘾,他开始试探着往河中心游去。那里的水面看起来更加平静,颜色也更深,墨绿墨绿的,像一块巨大的、冰冷的翡翠。
张涛刚想喊他回来,异变陡生!
原本游得好好的王浩,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从水下猛地拽了一下,整个人瞬间下沉,只剩双手在水面上疯狂地扑腾!他连一声完整的呼救都没能发出,嘴巴刚张开就被浑浊的河水灌满。
“王浩!”张涛魂飞魄散,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冲到河边。
只见王浩挣扎的地方,水花剧烈翻涌,仿佛水下正进行着一场殊死搏斗。王浩的头偶尔冒出来一下,脸上满是极致的惊恐和痛苦,他嘶哑地喊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有东西……抓我的脚……滑……力气好大……”
张涛不会水,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只能沿着岸边狂奔,大声呼救。
附近的村民闻讯赶来,几个水性好的汉子立刻跳下水,奋力游向王浩。然而,还没等他们靠近,王浩就像是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彻底拖了下去,水面冒出一串绝望的气泡,随后,恢复了平静。
只剩下那墨绿色的、深不见底的河水,无声地流淌。
村民们在水里摸索打捞了整整一个下午,一无所获。
直到黄昏时分,在下游一片回水湾的烂泥滩上,人们发现了昏迷不醒的王浩。他像是被河水冲上来的,浑身冰凉,脸色青紫,只有微弱的脉搏证明他还活着。
他的脚踝上,赫然有着五道清晰的、深陷入肉的青黑色淤痕!那指印细长,带着一种非人的诡异弧度,仿佛真的被什么冰冷滑腻的东西死死攥过。
王浩被抬回村里,一直昏迷不醒,发着高烧,嘴里反复嘶吼着含糊不清的呓语:“……滑溜溜的……抓着我……力气好大……指甲……像钩子……”
村里年纪最长的老渔民,看着王浩脚踝上的淤痕,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是那东西……没错!它今年……又饿了。”
张涛看着好友痛苦的模样,听着那充满恐惧的呓语,从小到大建立起的无神论世界观,第一次产生了动摇。那淤痕,那呓语,都不像是假的。
村里弥漫着一种恐慌的气氛。接连几天,又有两个在河边洗衣的妇人声称看到了水里有“黑影”闪过,一个在浅水区玩水的孩子差点被什么东西拖走,幸好被大人及时拉住,孩子的脚踝上也留下了几道淡淡的青印。
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村民们不敢再靠近河边,连日常用水都变得小心翼翼。
必须解决它!
在几位族老的主持下,村里凑钱,请来了邻县一位据说很有道行的陈道士。
陈道士五十来岁,干瘦精悍,眼神锐利。他来到河边,查看了王浩脚踝上的淤痕,又绕着河岸走了几圈,抓了一把河底的淤泥放在鼻尖闻了闻,最后盯着那墨绿色的深水区,久久不语。
“怨气很深,不是寻常水鬼。”陈道士最终开口,声音沙哑,“是成了气候的‘水尸傀’,靠吸食落水者的精气魂魄修炼。不除了它,村子永无宁日。”
他选定了一个日子,要求村里准备三牲祭品,朱砂,黄符,还有……抽水机。
“抽干它藏身的那片深潭!”陈道士斩钉截铁地说,“逼它现形!”
到了那天,几乎全村的人都出动了,围在河岸高处,既恐惧又好奇地看着。祭祀仪式后,几台大功率抽水机轰隆隆地开始工作,粗大的水管如同巨蟒,贪婪地吞噬着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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