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中的“代食品质量监督小组”正式挂牌运作的第三天,矛盾就像捂不住的脓疮,终于溃破了。
溃破的起点,是秦淮茹的昏倒。
那天中午,阳光惨白,没什么温度。秦淮茹拖着产后虚弱的身子,在公用水管前排队打水。轮到她时,她刚把铁皮桶挂上水龙头,眼前就猛地一黑,手里一软,半桶水“哐当”砸在地上,水花四溅。她整个人像片枯叶,软软地瘫倒在地,额头磕在冰冷的水泥池沿上,闷响一声。
“哎呀!”排在后面的二大妈惊叫起来。
“秦姐!”正在自家门口劈柴(其实没什么柴可劈,更多是发泄)的傻柱扔下斧头就冲了过来。
中院顿时乱了。贾张氏闻声从屋里扑出来,看到倒在地上的儿媳,拍着大腿哭嚎:“要命啊!这是饿的啊!老天爷啊,你不让人活啊!”
傻柱想把秦淮茹抱起来,却被贾张氏一把推开:“你别碰!男女授受不亲!”她自己试了试,又抱不动,急得满头汗。
娄晓娥从西厢房出来,看到这情景,快步上前。她先探了探秦淮茹的鼻息和脉搏,又翻开眼皮看了看,对傻柱和贾张氏说:“像是低血糖,也可能是产后虚弱加上营养不良。得先抬到通风的地方,喂点糖水。”
“糖?哪儿有糖啊!”贾张氏哭道。
娄晓娥犹豫了一下,转身回屋,拿出了她那个已经空了大半的红糖包,捏了一小撮,冲进自己喝水的搪瓷缸里,又兑了点热水,递给傻柱:“快,给她喂下去,一点点喂。”
傻柱顾不上多想,接过缸子,在贾张氏虎视眈眈的监视下,笨拙地托起秦淮茹的头,一点点给她喂糖水。
甜味似乎刺激了昏迷中的人。秦淮茹眼皮动了动,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吞咽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悠悠转醒,眼神涣散,看着围在眼前的一张张脸,茫然无措。
“醒了醒了!”周围人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刘海中背着手,迈着四方步,和阎埠贵一起“巡查”过来了。看到这乱哄哄的场面,刘海中眉头一皱:“怎么回事?围在这里干什么?像什么样子!”
“二大爷,淮茹昏倒了,刚醒。”二大妈解释道。
“昏倒?”刘海中打量了一下脸色苍白、被贾张氏和傻柱搀扶着的秦淮茹,又瞥了一眼傻柱手里的红糖水缸子,鼻子里哼了一声,“是不是又没按规定加工代食品,吃坏了肚子?我跟你们说,街道的规定,必须严格执行!偷工减料,害人害己!”
这话像针一样扎在刚刚苏醒的秦淮茹心上,也扎在贾张氏和傻柱脸上。贾张氏立刻炸了:“二大爷!您这说的什么话!淮茹这是饿的!是累的!坐月子连个鸡蛋都没见过,天天喝清汤寡水,能不昏吗?”
“饿?”刘海中提高了音量,拿出他领导的派头,“现在全国上下都困难!我们要体谅国家的难处!更要严格按照科学方法来克服困难!思想上不能松懈!加工环节上更不能马虎!娄晓娥同志!”
他突然点名。娄晓娥一怔,抬头看他。
“你是卫生监督员!贾家代食品加工过程的卫生情况,你检查了没有?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刘海中语气严厉,仿佛在审讯。
娄晓娥张了张嘴。她这几天确实按照要求,在各家做饭时看过几眼。贾家的锅灶最是清冷,常常就是一把树叶或一勺玉米芯粉,兑上大量的水,煮成一锅糊糊,连点油星都没有,谈何卫生不卫生?那根本是“有没有”的问题。
“我……贾家嫂子加工过程,符合基本卫生要求。”娄晓娥选择了一个稳妥的说法,“就是……原料太单一,可能营养不够。”
“营养不够是原料问题,不是加工问题!”刘海中抓住话柄,“只要加工过程符合规定,思想上重视,就能最大限度发挥代食品的作用!贾张氏,你是不是思想上还有抵触情绪?是不是觉得代食品不好,就敷衍了事?”
这顶帽子扣下来,贾张氏又气又急,正要撒泼,易中海闻声赶了过来。
“老刘,少说两句。”易中海皱眉,“人都昏倒了,先说人的问题。淮茹这情况,得补充营养,光喝代食品糊糊肯定不行。咱们院里是不是能想想办法,帮衬一把?”
“帮衬?”刘海中冷笑,“怎么帮衬?家家都困难!要帮衬,也得在遵守规定、统一思想的前提下进行!不能搞特殊化!我看,还是得从思想根源上找问题!贾张氏,你们家领取的原料配额,有没有严格按照阎老师核算的比例使用?有没有私自克扣或浪费?”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阎埠贵,这时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开口:“根据账目记录和目测估算,贾家本月领取的槐树叶份额,消耗速度略低于理论值。可能存在……储存不当导致部分霉变损耗,或者……加工过程中未充分浸煮,导致部分有效成分未提取。”他说得文绉绉,意思却明白:贾家可能偷偷省下了一点,或者没按要求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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